我的鲁迅先生

鲁迅先生是属于我们国家的,属于我们民族的,怎么成了我的呢?

有人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张爱玲,而在每个人的眼中,鲁迅先生的形象肯定也有所不同。

崇拜鲁迅的人说他是位斗士、勇士、先驱、导师、革命家,说他是愤怒激烈、疾恶如仇、“没有半点媚骨的人”;厌恶鲁迅的人,则说他心胸狭窄、不知宽容、睚眦必报、有失温柔敦厚的人……

这里我只说我心目中的鲁迅先生——我的鲁迅先生。

01

先看鲁迅小时候的这张照片。

我越看可爱,越看越像我的玩伴。

2017年我还专门去了绍兴,参观了鲁迅故里,看了鲁迅小时候常玩的百草园和他当年读书的三味书屋,还找到了鲁迅当年坐过的那张书桌。

要是我有幸和他同时代生活在一起,我们两个肯定玩得很好!我们一起掘蚯蚓,和他一起坐着乌篷船看社戏、吃罗汉豆,到百草园里拔何首乌,摘覆盆子……

再看这张鲁迅的全家照。

照片里的鲁迅是位多么慈祥的父亲,多么可亲可爱的丈夫!

1922年,鲁迅在北京高校当老师时邂逅了许广平。鲁迅不修边幅,样子邋遢,长衫和皮鞋上还满是补丁。可等他一开口讲课,学生们全惊呆了。听完他的课,许广平立刻成了鲁迅的铁杆粉丝。鲁迅和许广平相差十八岁,而这并没能成为两人之间炽热爱情的障碍,他们终于冲破世俗藩篱,结合在一起。鲁迅叫许广平“小刺猬”,许广平叫鲁迅“小白象”。

鲁迅和许广平相伴了十年,这些年里,鲁迅对许广平非常尊重,因为许广平不再是女友,而是妻子。许广平相夫教子,每天料理所有家务,帮鲁迅整理、校对稿件,心甘情愿做鲁迅背后的女人。有人觉得她失去了自我,埋没了才华,但婚姻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周海婴出生后,鲁迅非常喜欢,每有朋友来访,鲁迅便把海婴抱出来向朋友们炫耀,夸儿子如何如何可爱。

周海婴小时候经常生病,而花费最多心思照顾他的正是父亲鲁迅,许广平曾在回忆录中写道:“小孩(指海婴)有些咳嗽,不管在另一间房子或另一层楼,最先听到的是他(指鲁迅)。”

鲁迅说:“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鲁迅经常在卖玩具的摊位浏览,认真地为周海婴挑选玩具,还时常放下手中的工作,陪周海婴一起玩。

鲁迅写诗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像对待一位成年人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给予周海婴最多的尊重以及同理心。诗人柳亚子曾经说过:近代对于儿童教育最伟大的人物,我第一个推崇鲁迅先生。

在鲁迅去世的时候,周海婴仅仅才七岁,鲁迅在遗嘱中写到:“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鲁迅只希望周海婴能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对于父亲鲁迅,周海婴表示十分感谢。他曾经这样评价父母对自己的教育:“父母对我的启蒙教育是顺其自然,从不强迫,不硬逼”。

作为鲁迅先生的儿子,周海婴无疑是合格的。周海婴逝世后,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赵丽宏哀痛道:“鲁迅之子是一个很重的头衔,但他承担得起。”

02

我觉得鲁迅很好玩。

“好玩”是一种活泼而罕见的人格,他总是放松的、游戏的、豁达的;“好玩”是人格乃至命运的庞大的余地、丰富的侧面、宽厚的背景,其内在的力量远远大于我们的想象。好玩的人懂得自嘲,懂得进退,

鲁迅身边的几乎每个人都提到先生是非常诙谐、幽默、随便、喜欢开玩笑。夏衍是老先生责骂的四条汉子之一,他也说:“鲁迅幽默的要命。”

现代作家章衣萍曾和鲁迅一同筹办《语丝》月刊,他的太太曾回忆过鲁迅的一则趣事。

某天,一位朋友来家里玩,隔着马路看见老先生,便叫了他几声,可鲁迅一直没听见。大家追到他家门口,对他说:“对你喊了好多声呢”,结果鲁迅立马回到:“噢噢噢噢噢”。

朋友们都很纳闷: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噢”?鲁迅笑着说:“你不是叫了我好多声嘛,我得都还给你呀。”

他连送书都要幽默一把。他有位叫川岛的好友,结婚时,鲁迅送了他一本书,在封面写道:“我亲爱的一撮毛哥哥呀,请你从爱人的怀抱中汇出一只手来,接受这枯燥乏味的《中国文学史略》。”

那种亲昵、仁厚、淘气与得意溢于言表。只有一个智力与感受力过剩的人,大概才会这样随时随地地讲“戏话”。

在对朋友祝福时,鲁迅都没忘俏皮和趣味,你看好玩不好玩?可以说,他醒着的每一刻,都在寻求这种自己制造的快感。

鲁迅对服装搭配还颇有研究。萧红曾在《回忆鲁迅先生》里提到,鲁迅批评过自己的穿搭并建议到:“人瘦不要穿黑衣裳,人胖不要穿白衣裳;方格子的衣裳胖人不能穿,但比横格子的还好;胖子要穿竖条子的,竖的把人显得长,横的把人显得宽。”

你看,穿着休闲服装鲁迅多么的可亲可爱,又多么好玩!

我感觉鲁迅先生长得真好看。老先生的相貌本来就长得和一般人不一样,胡须像隶体的“一”字,横如椽,硬如铁,十分引人注目,头发一根根都是直立的。这张脸非常酷,非常不买帐,非常无所谓,又非常慈悲,看上去一脸的清苦、刚直、坦然,骨子里却透着风流与俏皮……好像他拍照片的时候就那么随便地对着镜头,说:怎么样?我就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长得非常像他自己,非常地“五四”,非常地“中国”,又非常地摩登……

萧伯纳在1932年来到中国,两个大文豪一见面就相见恨晚,视同知己。肖伯纳一见到鲁迅,即称赞他好样子,鲁迅老先生应声答道:“早年的样子还要好。”这好比有人对一位老者说:你不显老,你说:我前些年还帅呢!

萧红的《回忆鲁迅先生》里写道:“鲁迅先生的笑声是明朗的,是从心里的欢喜。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得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得咳嗽起来。”

再看鲁迅先生的文字吧。1924年鲁迅发表的《秋夜》说:“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要是我们这么写作文,老师肯定会说:啰嗦!“墙外有两棵枣树”不就完了!

但是,如果我们仔细体会,鲁迅先生在这里传达的是一种画面感,仿佛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起来无所事事又似乎若有所思,好像要打发时间,东打量、西打量,先看看一棵树,再转脸看看另一棵树。这样描写有如看电影,镜头在慢慢地向前推进……

在《藤野先生》一文中,开头鲁迅先生便写到:“(清国留学生)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极了。”

读到这里,你会会心地一笑吧?

即使在骂人的时候,鲁迅也没忘记使用好玩的语言。

关于“国骂”鲁迅先生有着至高的俏皮话。“后来稍游各地,才始惊异于国骂之博大而精微;上溯祖宗,旁连姊妹,下递子孙,普及同性,真是犹河汉而无极也。

除了文学这一层身份外,鲁迅还是潮流设计师。

鲁迅一生设计的书刊封面多达六七十种,是中国第一代书刊设计人,北大的校徽就由鲁迅设计完成,中华民国的国徽,也是当时的政府邀请鲁迅去设计,最终他与许寿裳、钱稻孙一起合作完成的。

03

鲁迅在家里是慈爱的父亲,在外边鲁迅则是一个伟大的暖男。

留学日本的时候,鲁迅跟许寿裳一起吃面包,许寿裳有些绅士派,爱把面包皮撕掉。而鲁迅则平民化,舍不得,就把许寿裳撕掉的面包皮拣起来塞进嘴里吃掉,并托词说:“我喜欢吃的。”许寿裳信以为真,此后,凡是在一起吃面包的时候,总是先把皮撕给鲁迅吃。

1926年鲁迅在上海,许寿裳的女儿患病到上海求医,鲁迅为之奔走医院,亲自当翻译,至于互赠孩子玩具之类更是常事。

内山完造是个思想进步的日本商人,也是鲁迅好友。内山后来回忆说,鲁迅有时会把刚到手的稿费直接放在他那里,让他帮忙送给被抓的革命者家属。

鲁迅身边有一大批青年作家,那些人自认为是鲁迅的学生,实际上鲁迅把他们看成自己的朋友圈,指导他们写作并给他们提供经济上的帮助。上世纪初,萧军萧红来到上海发展,鲁迅见这对年轻人生活潦倒,时常慷慨解囊相助,还帮他们修改文稿,给他们的作品写前言。萧军的《八月的乡村》和萧红的《生死场》能得以出版,背后都有鲁迅的功劳。

瞿秋白危难之时,曾四次到鲁迅家避难。瞿秋白牺牲后,鲁迅悲痛之余,将瞿秋白60多万字的译文集《海上述林》搜集、编辑出版,以此怀念挚友。

胡适、蔡元培、章太炎、林语堂、郁达夫、陈寅恪、陈独秀、瞿秋白、钱玄同、茅盾、梁实秋、许寿裳、刘半农、许羡苏、成仿吾、宋庆龄、史沫特莱、内山完造……这些人都是鲁迅庞大朋友圈里的朋友。

1936年10月19日上午5点25分,鲁迅先生结束了他短暂而伟大的一生。成千上万的普通人自行地来为他送行,在他的灵柩上覆盖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三个字:民族魂。

下午三时,鲁迅先生的遗体移入万国殡仪馆,供人们凭吊;10月22日下午他的灵柩被抬去万国公墓。从万国殡仪馆到万国公墓至少有十多里路,十几位作家为鲁迅先生抬棺,他们是:萧军,黎烈文,吴朗西,周文,靳以,姚克,黄源,张天翼,胡风,曹白,巴金,鹿地亘,孟十还,陈白尘,萧乾,聂绀弩和欧阳山。

04

鲁迅是一位伟大的仁者。仁者爱人,鲁迅爱的是中华民族和这个国家庞大而愚弱的国民群体。

还在日本学医的时候,看电影时,当他看到日本人砍中国人的头,旁边的中国人都木然地看着,这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他深切地感到“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

他终于不能忘却使命,最终毅然告别了藤野先生,弃医从文,改造国民性的道路。

他自己以诗明志——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自题小像》

这正是鲁迅以身许国的鸿鹄之志的写真,也是鲁迅先生毕生实践的人生格言,这壮美诗句的字里行间,跳荡着的是一个伟大的民族英灵!

鲁迅要呐喊,他要唤醒在“铁屋子熟睡的人们”,让他们起来毁坏这铁屋子;

他大声疾呼:“救救孩子!

他希望“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他教导我们怎样做父亲:“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

鲁迅笔下的人物,阿Q,祥林嫂,孔乙己,华老栓(《药》)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鲁迅对他们寄托了无限的同情,在“哀其不幸”的同时,又“怒其不争”。

小时候我们总觉得鲁迅先生高高在上,他手中的笔,仿佛一支尖利的匕首,狠狠刺向每一个“国民”,常常把他当作一个战士。而如今,我发现他更像是一位医生,哀痛于国民难以根治的痼疾,他把血淋淋的事实甩在你面前,告诉你:你有病,而且病的不轻,然后以笔为刀,狠狠把你的腐肉剜去。他的文章就是一张张处方,促使新的细胞再生。

近代以来我们的国民性,从来没有被哪个人如此深刻地剖析和批判,鲁迅对中华民族真可谓:爱之深,恨之切。

《阿Q正传》里的阿Q,是中国人的倒影,阿Q已经成了一个文化符号,经久不衰,直到今天,阿Q活在很多人身上,或多或少……

那位“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孔乙己,穷困而迂腐,因为偷东西被发现,被人打断了一条腿,来酒店买了最后一次酒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他现在是死了还是仍然苟活着?

第一次读鲁迅的小说《药》,末尾“那乌鸦也在笔直的树枝间,缩着头,铁铸一般站着……他们走不上二三十步远,忽听得背后'哑——’的一声大叫”时,我顿时毛骨悚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为夏瑜的不幸,更为国民的愚昧和麻木。

说到鲁迅,我们会首先想到他的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毛泽东很欣赏鲁迅。1942年5月23日,毛泽东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说:“鲁迅的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应该成为我们的座右铭。'千夫’在这里就是指敌人,对于无论多么凶恶的敌人我们决不屈服。'孺子’在这里就是指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毛泽东号召学习鲁迅的榜样,“做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们无需再用别的语言来诠释该诗的意义。

05

鲁迅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挽救一个走向危机的民族。在漆黑的夜里,他孤军奋战、以文为剑,刺入一切腐朽思想的心脏,从中剖出国民的劣根性,然后血淋淋的丢到国人面前,用那刺眼的红色来震动人们麻木的灵魂,来惊醒所有沉睡的梦中人!

一百年前的1918 年,鲁迅在他的第一篇小说《狂人日记》里写道:“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这篇文章全文约 4700 字,其中 24 处提到 “吃人”。文章一面世便引起了巨大轰动,我们的鲁迅也从此诞生。

鲁迅笔下的小人物,无论是给有钱人家做工的阿长,无论是清朝落魄文人孔乙己,还是深受封建包办婚姻所害的祥林嫂,无一不是被旧社会、旧道德、旧礼教吃掉的!他的刀尖锋刃指向的是那阴沉沉的天幕。

当三一八惨案发生后,鲁迅先生满腔悲愤,饱含血泪写了《纪念刘和珍君》,痛斥军阀政府的罪恶行为,给国人以警醒。

始终微笑的和蔼的刘和珍君确是死掉了,这是真的,有她自己的尸骸为证;沉勇而友爱的杨德群君也死掉了,有她自己的尸骸为证;只有一样沉勇而友爱的张静淑君还在医院里呻吟。当三个女子从容地转辗于文明人所发明的枪弹的攒射中的时候,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中国军人的屠戮妇婴的伟绩,八国联军的惩创学生的武功,不幸全被这几缕血痕抹杀了。但是中外的杀人者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血污……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

这些段落已经成了可以传诵千古的檄文!

1931年2月7日柔石、白莽等左联的五位青年作家被秘密枪杀于上海龙华,大批左联作家被通缉,鲁迅先生也时刻面临被捕的危险境地。鲁迅先生丝毫不畏反动派的屠刀和淫威,连续发表文章,强烈抗议和揭露反动派的罪行。在烈士遇难两周年的日子,即1933年2月8日,先生带着无限的悲愤写下《为了忘却的纪念》,以无比愤慨的心情写道——

在一个深夜里,我站在客栈的院子中,周围是堆着的破烂的什物;人们都睡觉了,连我的女人和孩子。我沉重的感到我失掉了很好的朋友,中国失掉了很好的青年,我在悲愤中沉静下去了,然而积习却从沉静中抬起头来,凑成了这样的几句:

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

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

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06

少年读不懂鲁迅,读懂已不再少年。当年读鲁迅不明其意,而今再读鲁迅泪流满面。

读鲁迅的书,你会感到鲁迅在陪着你一起发牢骚,针砭时弊。这种感觉太像潜伏在黑暗处的火花,深埋在地底的惊雷,有时带给你重见天日、浩然醒悟的震撼。

北大教授钱理群曾提出过这样一个问题:“中小学教育教不教鲁迅,本质的问题是,我们这个时代还需不需要鲁迅这样的知识分子?”答案显然是肯定的,无论哪个时代,都需要鲁迅这种有良知、敢说话的文人。

鲁迅不属于任何时代,鲁迅精神不死。

有人调侃说:大清国早已经亡了,有的人头上还拖着长辫子;阿Q没娶上媳妇,但是他的子孙却繁衍不息。

其意不言自明:阿Q、孔乙己等等都可能还活在我们身边,所以,我们说鲁迅的精神具有普适性。鲁迅的价值可能照亮的,有旧社会的底层人们,有我们这一代人,还有我们的子子孙孙。

他这样分析国人的性情:“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你听,他好像说的就是今天我们身边的人。

前途很远,也很暗,然而不要怕,不怕的人的面前才有路。”一句简单的加油,激励过多少陷入荆棘中的人。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一句催促人们前行的话,是用一种非常暖心的方式说出来的。

学近代史学到憋闷时,很容易想到鲁迅《电的利弊》里的一句:“外国用火药制造子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竹敬神;外国用罗盘针航海,中国却用它看风水;外国用鸦片医病,中国却拿来当饭吃。”寥寥几笔,直刺要害。

鲁迅是一个敢笑、敢爱、敢恨、敢怒、敢骂的性情中人,他敢说真话,而且毫不留情地把话说透。因为他爱的深,所以他能看得透,并且说出来,写出这个国家的病根在哪里,好让后人们对症下药去治疗。

这样的人,什么时代都需要。鲁迅的文字已经成了耳熟能详的名言,它们代表的是一种精神,永远值得深思,永远值得警醒,永远在我们耳边回荡。鲁迅给我们留下的精神遗产是振聋发聩的。

萧伯纳活了95岁,而鲁迅55岁就去世了。我们真心希望鲁迅再多活些时日,鲁迅不可能活到95,活到70就可以了,其余的15年里,鲁迅先生又会给我们提供多少精神遗产啊!

每年,鲁迅墓前都有无数人献花。据说,现在拜谒鲁迅先生的越来越少了,有些文章被从教科书里移出来了。以至于有人呼吁:一百多年前,鲁迅的大愿是“救救孩子!”今天,我们是否应该呼吁:“救救鲁迅!”

2020/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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