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波:唯有站在诗歌的反面,才能重新获得诗歌
世界诗歌再也没有出现波德莱尔那样的英雄!一个人彻底地站在传统的对立面,甚至就是站在当时人们所认为的诗歌的对立面!
他站在诗歌的反面,令世界重新获得了诗歌!令人恶心的浪漫主义,如同巨大脓血海洋的浪漫主义诗歌终于被抛弃了!巴黎成为象征主义的首都,也就是世界诗歌的首都。可惜的是,在这巨大荣耀的阴影覆盖下,法国诗歌从此再也没能够真正走出象征主义。
象征主义之后,真正的现代派开始了。庞德、威廉姆斯和艾略特共同建立了新的现代派诗歌王朝。美国诗歌的崭新历史,就是世界现代主义诗歌的崭新历史。但是庞德和威廉姆斯加起来,也没有能够成为波德莱尔那样的英雄,一方面是他们各自自身的缺陷,另一方面是艾略特双手紧紧扒着棺材盖一样,为腐朽没落的传统诗歌找到了一条极富欺骗性的现代派新路。威廉姆斯比摇摆不定的庞德更加目光如炬地洞察了艾略特的陈旧与落后,但是很不幸,后来的美国诗歌越长越像庞德、艾略特和威廉姆斯的杂交!
题外话,1999年发生在中国的盘峰论争,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依然是庞德、威廉姆斯和艾略特之间的分歧,在遥远东方的回响。不过这一次,东方人更坚决。
现代派如火如荼之后,仍然有诗人有机会成为波德莱尔那样的英雄,比如金斯堡、布考斯基和帕拉。他们确实做到了站在令人窒息的所谓诗歌的反面,但是他们已经不可能成为波德莱尔,再也不能具备那样的影响力。
金斯堡缺乏深度和持久力;帕拉虽然完成了“反诗歌”,奈何偏在更陈腐落后的南美和西班牙语;布考斯基成就了自我的写作,却无法将影响力渗透进已被主流诗歌精英牢牢把持的铁幕,美国诗坛假装没有这个人。当然我也承认,那个时代的现代派诗歌,在意象派和学院派杂交之下,从表面看,依然有勃勃生机。站在诗歌反面的人,更像孤独的先知,缺乏应运而生的背景。
任何时代的主流诗歌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变成一滩脓血!总有无法容忍者会重新站到诗歌的反面。
而唯有站在诗歌的反面,才能重新获得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