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散记（二）

        记得著名作家余华好像说过：“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他能安静地坐下来听一位老人说一下午话。”

        我现在也时不时地听老人们说一些故事。年岁真是一个叫人艳羡的东西，它让你经历许多东西，容纳许多故事。人老是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今天下午我听一位老人讲了他放牛的故事，着实叫我对牛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老人是甘肃人，身材高大，年轻时候应该比较魁实。近七十岁的年龄了，依然腰杆挺直，可以清晰地看得出年轻时候机智能干的模样。

        他说，放牛放羊放驴马是他年轻时候的主要营生。

        他讲起自己放牧的经历，着实吸引人。“动物其实是很聪明的。”他说。

         有一次他们晚上回来清点数量，发现少了一只马。

         吃过晚饭后，他就扛了一把铁掀，沿着放牧的路线去寻找。

        “我这个人瞌睡多，特别多。”老人眯着眼睛笑着说。“我扛着铁掀走到半道上，瞌睡来了。就那么扛着铁掀睡着了。”

         我们几个在旁边听的人很是不解。

         “真的，一觉醒来，已经半夜了。是给冻醒的。”老人看我们似乎不大相信，拍着胸脯证明自己所说非虚。

        天上的星星亮的惹眼。我才要继续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的地方有“沙沙沙”的响动。我伏着身子，顺着山沿的轮廓看过去，发现就是那只走丢的马。——它顺着我们经常走的路自己慢慢找回来了。

        “牛羊马驴这些东西，机灵着呢，一般不会丢的，它们自己能找着道儿的。我陪着它往回走，等回到村里天都亮了。”

         老人讲了一件牛的故事，真是让我惊诧不已。

         在我的印象里，牛就是勤劳。其他的吧，跑又跑不快，打又打不动。万一在山里碰到了虎豹狼怎么办？

        “豹子一般不吃牛羊，它们喜欢吃狗。”老人拿自己的经验给我们说。

        “狗跑不过豹子么？”我问。

         “跑不过！豹子的腰很细，它跑的时候后蹄子会插到前蹄处，然后猛一发力，一下子会窜出老远。狗跑的时候是前后腿轮换着往前扑，完全没有豹子的速度。”老人说着，拿手给我们比划了狗和豹子奔跑的动作，很形象。

         “豹子吃狗比人杀狗还利索，直接把皮扒下来，完完整整的一个口袋一样。”

         “牛碰到了狼怎么办？”我特别关心牛，急于想知道牛在这样的困境里怎么办。

        “牛？”老人定定地看看我，“牛才不怕狼呢！”

        他跟我们讲了那一次他见到的故事。

        那一天他去山上，远远地看到一头牛定定地站在山石跟前，一动不动。他就打了个呼哨，牛不理他。他又喊了一下他们经常唤牛的口号，牛还是不理他。他就觉得很是奇怪，急步爬坡拐过弯走到近前去看。

        原来，牛用双犄角把一头狼死死地顶在山石上，还那么前腿略弓后腿绷直地顶着。

         “狼早已经死了，可是牛还是不放，就那么一直狠力顶着，总怕狼没死，伤到它的小牛犊。——牛也死了，累死的。”老人有点很是钦佩地说，“小牛犊就窝在它不远处，安然无恙。”

        这个故事很让我改变了自己对牛的看法。我一直以为牛的身上只有勤劳，吃苦，善良，原来它身上还有如此可贵的护犊精神。

        柏邦妮说：“善良是珍贵的，但善良没有长出牙齿来，那就是软弱。”

        我彻底改变了自己对牛的认识，更加敬佩它。在关键时候，牛的善良会长出牙齿来，保护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