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悠悠梦里归乡路
悠悠梦里归乡路
文/刘静
也许故乡是每一个游子魂牵梦萦的地方，那梦里总有一条窄窄的小路，穿过光阴的故事，将童年的点点滴滴，深深镌刻心头。纵使两鬓如霜，那条归乡的路，亦常常在梦里蜿蜒悠长。
周末先生有公务要去乡下，正好必经我的故乡，见我放假赋闲在家，总是抱个手机，便邀我一同前往，并特意说了一句：“回你老家的路已经修好了。”
想起老家，其实相距仅仅数十公里，十几年来我竟然从未踏上那条熟悉的小路。总觉得自己是出嫁的女儿，便少了一份传统意义上的乡愁。更主要的是，那条归乡的路，迟迟不见修好，坑坑洼洼的泥土路，颠簸逼仄，尘烟弥漫，那种行路之难，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至今仍然挥之不去，这样的年纪，仍然魂牵这样的归乡梦，仍然是那条长长的归乡路，梦里我依然是那个瘦弱的小女孩，骑一辆和我差不多高的大自行车。每到周末或节假日，便和小伙伴们一起，三五成群，你驮我一程，我载你一路，开始了我们快乐而又辛苦的回乡之途。
由于年纪尚小，每次回乡，总是累得精疲力尽，以至于多年以后的梦境里，我总是遥望依稀可见的故乡，但见暮色四合，而我却寸步难行，万般无奈，总要带着遗憾和焦灼，于梦中惊醒。
在梦里，总要过那条小河，没有桥，河水亦不深，枯水期并没有水，我们要小心翼翼地把车子先推到河谷，然后再使足劲推到对面河岸上，梦里的河坡总是很陡很陡，我总要很艰难地爬上河坡。
有时候还会梦到，河里涨满了水，我们要趟河而过，才能回老家。生性怕水的我，亦总是如履薄冰地过河，自然，常常是惊出一身冷汗，翻身坐起，那条归乡路也在黑漆漆的夜色下渐渐模糊不清。
记忆中的归乡路，还必经一个三叉路口，小时候总是在这个地方迷路。于是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我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这个路口，错了方向，迷了视线，望着前后茫茫的旷野，空无一人，回不去的家，到不了的故乡，孤单的小女孩恐惧到中年的噩梦醒来，泪流满面。
听我诉说着梦里梦外的归乡路，先生理解地笑笑说：“不用怕了，老婆，现在路好得很，我今天带你再重新走一趟，就不会再做这样的噩梦了。”
车在旧路上慢慢行驰，却已不再是旧年的光阴。平整宽阔的柏油马路，两边店铺诸多，物换景移，以至于我根本找不到通往老屋的那条小道。虽然目不转睛，极力搜索，终究还是错过。一个个浓荫蔽护下的小村庄，倏忽而去，我知道那里终有一个是我的老家，那里有老屋，有老屋护佑下的童年。
先生有意沿着那条梦里的归乡路行走，一路上竟然风景如画，马路两旁是绿油油的庄稼，绿得凝翠，满眼皆欢喜。小路偶尔穿村而过，那村庄亦是整洁干净的，墙上画着水粉画，家家户户的庭前屋后都种有花草，一树一树的紫薇在怒放，像傍晚的紫霞，给宁静的小村庄涂上一笔浓郁的明媚。
车子一路载歌而驰，先生说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回到家，不用再担心迷路了。我心欢地一笑，终于还是和那条小河劈面相逢，如今已经是廊桥横贯，桥下流水淙淙，瘦水蜿蜒，河两岸芳草萋萋，花树掩映，俨然已被绿化成一条临水照花的四季画廊。
我不由得感叹起来，就是这条小河呀！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一会儿，难以攀爬，一会儿，水深流急。一条普通的小河，沉浮了多少年少的轻狂青涩，涤荡了多少岁月的沧桑烟云。
就这样一路目不暇接地观看，找寻，回忆，对比 ，心里涌起的无限感慨，终化为眉眼的淡淡浅笑，无言，却深情。
国家的日益富强，经济的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让故乡变得对面相逢不相识。党的惠民政策，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让交通如此发达，便捷，也让我的归乡路不再艰难和遥远。
也许此后，午夜孤寂处，再无旧时归乡梦。也许此后，梦里的归乡路，已是草木葱翠，繁花着锦，而梦里的小女孩，不再有惊惧，她会一袭长裙飘媚，将归乡的路娉婷出一阙阙宋词的婉约和清美。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