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柴胡汤是如何用错的?

辨证用药固然重要,然用药之剂量尤为关键,组方的药味相同,药量不同,其功效迥异。如《伤寒论》中小承气汤与厚朴三物汤,日本人渡边熙说:“汉药之秘,不可告人者,即在药量。”一语道出真谛。

如辨证精当,处方用药丝丝入扣,惟剂量之多寡被忽视,不但达不到治病之目的,反而变生他症,更有甚者,妄以重剂以取速效,结果功未获奏,害已随之。临床上如此种种,屡见不鲜。

这个病例,你会用什么方?

余曾治一女子,年方十八,素月经不调,经行淋漓不尽。突经行发热,已发烧7天,体温均在38.5℃左右,两太阳穴痛,口苦,身痛以胸胁为甚,月经量少,色黯如渣,大便溏,小便黄,舌质黯红,苔白腻,脉弦细数。

曾服感冒冲剂、清热解表汤药,后又疑是病毒感冒,服病毒灵等均无效。

余观之,素经行淋漓难尽,必重伤精血,经期发热,无恶风、鼻塞、咳嗽等表证可言,此前欲从汗解,然解表之药辛而发散,伤津损液,重虚其虚。

经行之时血室正开,经期精血外泄,肝血骤虚,外邪乘虚而入,与正气相争,搏于血室,虽无腹痛、经断,但经行量少,色黯如渣,且伴口苦,两太阳穴痛,胸胁不舒,可见病在少阳,热入血室,但血结不深。

热入血室一证,且有血结,但不宜一味活血攻破,恐伤正气;虽有外邪,不宜辛散解表,恐发散伤阴,只宜和解,当务之急在于透邪外出。

拟小柴胡汤和解少阳,加荆芥炭引血归经,治月经淋漓不尽,赤芍清热活血,直入血分,治其血结。

处方:柴胡12g,黄芩10g,荆芥炭6g,生姜2片,大枣5枚,党参12g,甘草6g,赤芍10g

复诊时结果如何? 第三天复诊,体温仍在38℃以上,仅腻苔消退,余症有增无减。

药证吻合,缘何不效?余细问病者,方知当天服第一剂药后,体温略有下降,身胸亦觉舒展,患者治病心切,第二天连服两剂,故今晨体温升高,余症增剧。

这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余细细琢磨,柴胡功效甚多,其用多途,然取用不同之功效,其用量应随之而异。

疏肝解郁只宜轻量,升阳举陷亦应少少与之,解肌退热又宜重剂,虽言重剂,但亦不可过量,且因人而异。

叶天士在疟门113例中均弃柴胡而不用,认为柴胡劫肝阴。余认为柴胡虽性苦寒,但从升降浮沉来说是主升主浮,升散之药至少不养阴,过服柴胡必有耗阴之弊。

况患者本已津血大伤,现又过服柴胡,何能托邪外出?观其仍口苦、胸胁痛、两太阳穴痛、小便黄,可见病仍在少阳,必变其法而治之,非大补阴液,不足以培补耗损、托邪外出,必滋阴之中行和解之法。

处方:白薇10g,玉竹12g,青蒿10g,赤芍10g,荷叶一小块,晚蚕砂10g,生牡蛎10g,连翘10g,甘草6g。

今去柴胡改用青蒿,亦入少阳之经,舒肝气透少阳之邪外出。青蒿味苦性寒,气禀芳香,芳香药物而具苦寒性者,除此别无他药,适用于血虚有热之人,而无劫阴升肝阳之弊。白薇凉降,入肝经,清血热退烧又利小便。

余在临床上对肝郁化火者,往往用白薇消解肝经郁热,亦能治邪在半表半里而兼阴虚者。明代《本草经疏》载有:“凡温疟、瘅疟,久而不解者,必属阴虚,除疟邪药中多加白薇主之则易瘳。”

玉竹柔润,味甘多汁能养阴生津清热,玉竹、白薇,乃治阴虚外感之加减葳蕤汤主药。

以上三药同用,意在滋阴与透邪并举。

赤芍活血;荷叶清香,清热散瘀;晚蚕砂本为燥湿祛风之药,余用来治全身肌肉痛,其效甚捷;生牡蛎除胸胁满痛;连翘清热治咽痛,又利小便。

服药后体温连连下降,第二天体温正常,阴道出血转红,三天后余症消失。

余特将此例记之,略附管识,以为借鉴。

以逸待劳,是兵家津津乐道之胜战计。

古来以逸待劳取胜的战例很多,比较著名的,当是孙膑于马陵道伏击庞涓。细思量,此计得成之关键处在于两点:一是定要算准对方进攻路线,二便是要在对方进攻线恰当位置埋伏。若此二条皆做到,此计可胜;反之,则无功矣。

当然,《伤寒论》中也有类似以逸待劳的经文与方剂。

诸君知道,少阳病的特点之一,便是兼证颇多。因为少阳主枢,经腑皆在体侧。体侧处,亦前亦后、亦里亦外、亦阴亦阳,少阳受邪,邪气极容易传递给阳明与太阴,故少阳有病,也极易引来阳明与太阴之症。

下边,我们还是先看《伤寒论》原文,其中第九十六条云:

“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鞕,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

试分析之:“伤寒五六日”,是说患者得了伤寒已过五六天。伤寒,“或已发热或未发热”,相比于“发热恶风”之中风,是伤于阴也。“伤于阳者,七日愈;伤于阴者,六日愈”,今伤寒已过五六天,病仍没自愈,又“中风”,中风伤阳。“风伤卫,寒伤营”,风寒皆中,卫营两伤,说明此时患者已表里受寒,也即寒邪已经太阳经传里。

那么寒邪传到何处了呢?大家知道,六经病传,途径有二:一曰循经传;二曰阳经传阴经。太阳寒邪循经或乱经传,可传入其它五经。看下边症状——“往来寒热”,便知寒邪已传入少阳经也。因为少阳在侧,犹如门扉,里气不足,风邪入里;里气足,风邪于外。内内外外,往来寒热。何也?这是因为少阳之象为朝阳,为一阳,三阳之中是嫩阳,虽然弱微,然呈上升趋势,是故受邪后如云翳遮日,极易游走变化。当寒邪伤了少阳,少阳经受邪寒,必定发冷;少阳经阳气受寒邪侵袭,必然积蓄力量反击,邪正相争就发热。又因少阳是弱阳,抗邪力量毕竟不足,寒邪便极易侵入阳明,阳明受邪,寒气入里便化热;体内正气当然也会奋起抗争,驱邪达表,“打回原形”,又化为太阳受邪,必为寒。交争不断,入里化热,达表为寒,是故寒热往来也。

“胸胁苦满”,因少阳经过胸胁,今邪在经脉,经气不利,致胸胁苦满也。“嘿嘿不欲饮食”,嘿嘿,精神不爽,呈现抑郁状,“不欲饮食”,当然就是不想吃饭。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寒邪循少阳经脉入腑化热,胆腑有热,又胆主疏泄,疏泄失司,情致不畅,是谓嘿嘿;胆气最易犯胃,胃气不和,是故不想吃饭。“心烦喜呕”,心烦,是因热邪循少阳经别上扰心神所致;而喜呕,则还是因胆气犯胃,胃失降浊,气逆成呕。以上为少阳病之主症,下边便是连续几个或见症也。

“或胸中烦而不呕”者为何?胸中烦,提示热邪上扰,因少阳经别通心脏,布胸腔,入季胁,是故或可见胸中烦;至于不呕,则说明不见胆气犯胃也。“或渴”,说明此时少阳之邪已传入阳明,阳明热盛,必然伤津液,津液被伤,于是口渴。“或腹中痛”,脾主大腹,今腹中痛,说明少阳之邪已传入太阴,少阳气郁,木郁土壅,脾络失和,气滞血结,于是腹中痛。“或胁下痞鞕”,少阳经过胁下,邪在少阳经脉,经气不利,便见痞硬。“或心下悸”,心悸者,水邪凌心可见症也。少阳受邪,三焦不利,三焦者,水火气机之通道,今三焦不利,水道不通,便可见水邪凌心。三焦水不利,也可见“小便不利”之症也。“或不渴”,提示少阳之邪没传入阳明,没有热盛伤津之状况。“身有微热”,说明邪在太阳。“或咳者”,说明水邪犯肺。

综上,可知这少阳之病可以引来阳明、太阴或太阳之病症。如此复杂之少阳病,怎么治疗?仲景给方:

小柴胡汤方

柴胡半斤 黄芩三两 人参三两 半夏半升,洗 甘草炙 生姜切,各三两 大枣十二枚,擘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上面,笔者谈了兵家之计,以逸待劳。从小柴胡汤的用药组方来看,其便恰是有这以逸待劳之思路的运用也。为何这样说?且听鄙人道来。还是先看这小柴胡汤的药物组成,共有三组七味药,其一为除郁清热药,即柴胡、黄芩;其二为除痰去水药,即半夏、生姜;其三为补药,即人参、甘草与大枣。这三组药怎么就体现了以逸待劳的精神呢?通过上边《伤寒论》原文分析,诸君已经明了,这少阳病极易引来太阳、阳明与太阴之病证。也就是说,仲景先师早知道这少阳病的传变方向,所以,你来看他用药,除清少阳热除少阳郁之外,用了半夏、生姜,这二味药不但助柴胡除郁,更重要的是,能治中焦胃中痰饮,此为伏兵之一。另外,人参、甘草、大枣,非但补少阳之气,还补太阴之气,因少阳之邪极易传太阴,那么用此三味药补脾在先,可谓伏兵之二。这两组药,均起伏兵之作用,目的便是等那少阳之邪来侵犯,一举歼灭之。此,正“以逸待劳”也。

小柴胡汤

  《伤寒论》中的小柴胡汤是治疗少阳病的主方。在少阳病“口苦,咽干,目眩”,“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等主症中,仲景曰:“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笔者运用该方,就“喜呕”一证拓宽了小柴胡汤的使用,兹举验案如下。

  1 肝炎呕吐

  朱某,男,28岁,1988年5月14日诊。患急性黄疸型甲型肝炎,恶心呕吐3天。经西药治疗仍呕不止,遂要求服中药。诊见:患者以干呕为主,每小时6~7次,不思食,口苦心烦,面目色黄鲜明,腹不满,大便正常,小便黄,右胁隐痛,舌红、苔黄腻,脉弦。证属肝胆湿热,郁阻犯胃,治以清热化湿,和胃止呕,以小柴胡汤加减。处方:柴胡、黄芩、半夏、藿香、滑石各10 g,茵陈30 g,白豆蔻5 g,生姜3片,通草8 g。每天1剂,水煎服,2剂服完呕止能食,后治以健脾利湿疏肝渐愈。

  2 妊娠呕吐

  李某,女,28岁,1984年10月初诊。妊娠2月余,呕恶7天,日渐加剧,经中西药治疗无效转诊于余。诊见:患者神疲乏力,面色萎黄,呕恶频作,吐出少量苦水痰涎,不能进食,心烦,口苦,渴不欲饮,腹不满,舌红、苔薄黄,脉弦稍滑。证属胆火犯胃,胃失和降。治以和胃降逆。处方:柴胡、党参各7 g,黄芩、半夏各10 g,生姜4片,大枣3枚,甘草2 g,紫苏叶5 g,鲜竹茹适量。每天1剂,水煎服。服2剂呕恶减,可进少量米粥。守方加砂仁4 g,再进3剂,仅偶有恶心,继以香砂六君子汤加减而安

  3 胃炎呕吐

  马某,女,31岁,1999年2月6日初诊。恶心呕吐14天,伴上腹部轻度灼痛。患者素有胃炎病史,此次病发正在外地打工,发热恶寒,身痛不适,经服西药热退,却增呕吐,继续治疗,呕恶有增无减,急返家中入住某院,经治5天后,病未见好转,求治于余。诊见:患者面色白,精神疲惫,少气懒言,呕恶。每隔5分钟发作1次,仅呕出少量痰涎,味酸,干呕为主,胃脘饥嘈,微有灼痛,心胸烦闷不思食,口苦,渴不欲冷饮,腹无胀满,大便软,小便黄,舌红、苔黄薄腻,脉弦细。病乃外感继发胃炎呕吐,又因旅途未能及时治疗,致胆火内郁犯胃,治以清胆和胃。方用小柴胡汤加减。处方:柴胡6 g,黄芩8 g,半夏10 g,党参7 g,赭石30 g,甘草3 g,生姜3片,大枣3枚,煅瓦楞子、茯苓各12 g,白豆蔻4 g。每天1剂,水煎服。服1剂呕恶减,能进少量糜粥;再剂呕恶止,思食,心下仍微灼痛,守方去白豆蔻加白芍10 g,蒲公英15 g,又服3剂后,面色红润,思食,遂以四君子汤调理而愈。

  按:从3案可见小柴胡汤所治呕吐,已逾少阳病范畴,紧扣“心烦喜呕”这一主症,临床运用得当可得心应手。值得探讨的是,仲景只言喜呕不言喜吐,有物有声谓之呕,有物无声谓之吐,有声无物谓之干呕。邹润安曰:“吐为阴,呕为阳;吐有寒,呕有热;吐属虚,呕属实”,呕、吐有别,不可混同。《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可见呕者多属火热。就病变而言,肝胆之邪最易犯胃,喜呕则提示胆火(热)犯胃,当为小柴胡汤证。据笔者观察,小柴胡汤“喜呕”以恶心、干呕为主,且较急迫频繁,并见心烦口苦,或有胃痛吐酸。盖胆为起病之始,胃为传病之所,胃无有形之邪,胆火犯胃无物可吐,故以干呕为主,火性急迫故呕亦频繁,胆火上炎故口苦心烦,犯胃则胃痛吐酸,呕可激发气火上乘,加重心烦,心烦不安又加重呕吐,喜呕与心烦并行,喜呕伤胃,干呕则耗津不甚,用小柴胡汤清胆益胃和中,与病机吻合,故收效亦著。

小柴胡汤在儿科的临床运用

小柴胡汤是《伤寒论》中治疗少阳病的代表方剂,具有和解少阳、疏利肝胆、通达表里的作用,被前人喻为“少阳之枢机,和解表里之总方”。

  1 反复上呼吸道感染

  李某,女,3岁,2001年5月12日就诊。患儿自出生后8月开始,每年感冒咳嗽11~13次,最初发病时用抗生素和止咳化痰药可以缓解,近1年来感冒咳嗽反复发作,用上药无效。查:形体消瘦、精神委靡、时有咳嗽,舌质淡、苔薄白,指纹青紫,达于风关。予小柴胡汤加减:柴胡 6 g、党参6 g、黄芩3 g、半夏6 g、 炙甘草3 g、大枣5 g、五味子3 g、炒白芍6 g、生姜3 g。每日1剂,水煎2次,取汁90~150 mL,分3次口服。15日为1个疗程,1月1个疗程,连用3个月,患儿病情痊愈。

  按:反复上呼吸道感染大部分属于中医“虚人外感”范畴。本病多系卫气虚,卫外不固,易为外邪所侵。营血不足则津失内守,阴液外泄故常自汗,久则真气内耗,正不御邪,反复外感。郁火内伏,外蒸肌肤,腠理开泄,卫外失固,也可致外邪反复入侵。邪气从外而入,与正气相搏,必致少阳枢机不利。处方中柴胡苦、微寒,轻扬升散使邪热外达,祛邪而不伤正;黄芩苦寒以泻火,能清里热;党参、大枣、炙甘草益气和中,扶正以祛邪;半夏、生姜用以和胃,胃和则纳佳;五味子、炒白芍益气敛阴。

  2 慢性支气管炎

  孙某,女,8岁,2002年3月6日就诊。咳嗽2年,反复发作,加重半月,用抗生素和止咳化痰药,效果不显。查:形体偏瘦、精神欠佳、咳嗽阵作、痰淡黄质稠、舌质淡、苔薄白、脉细弦。处方:柴胡6 g、黄芩6 g、法半夏6 g、百部12 g、 僵蚕10 g、红花5 g、沙参10 g、甘草3 g、防风6 g、射干6 g。每日1剂,水煎2次,取汁200~300 mL,分3次口服。7日为1个疗程,连用3个疗程。患儿病情痊愈。

  按:慢性支气管炎由外感时邪或脏腑功能失调所致。久咳迁延不愈,究其病机乃属外寒内热、肺失宣降、邪郁三焦。《素问·咳论》指出:“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又云:“久咳不已,则三焦受之;三焦咳状,咳而腹满,不欲饮食。”盖三焦总司人体气化功能,以气为用。咳久则病不止一脏一腑,久咳不已,皆可传之于三焦,从而影响三焦气机而发病。经方之中,小柴胡汤寒温并用,升降协调,有疏利三焦、通达上下、调畅气机之功能。柴胡止咳,代有明训,如《大明》云:“主消痰止嗽,润心肺。”方中加百部、沙参清肺化痰;僵蚕、红花祛风活血。合用之则不用止咳药而咳止,切中病机,故能奏效。

  3 肾病综合征

  王某,男,8岁,2001年3月6日就诊。患儿头面四肢浮肿、尿少4周,近来周身浮肿,双下肢按之凹陷,心悸,尿少,舌淡、胖大有齿痕,苔薄白,脉浮数。查尿蛋白(+++)、尿蛋白定量 110 mg/24 h、血浆蛋白定量 250 mg、胆固醇 6.8 mmol/L。西医诊断为肾病综合征,予环磷酰胺、激素、利尿剂及中药五苓散治疗后,未见好转。后经仔细辨证,方用小柴胡汤合五苓散加减:柴胡6 g、黄芩6 g、党参8 g、法半夏6 g、茯苓10 g、猪苓10 g、白术10 g、陈皮6 g、桂枝3 g、生姜5片、大枣3枚。水煎服,每日1剂,水煎2次,取汁200~300 mL,分3次口服。5剂后,尿量明显增加,浮肿消退。守前方又服7剂后,改用健脾补肾之剂调理,复查尿常规已正常。

  按:小柴胡汤不是治疗水肿的主要方剂,故而常被人忽略。但《伤寒论》少阳篇的提纲记载:“或心悸、小便不利……小柴胡汤主之。”三焦亦属少阳,《素问·灵兰秘典论》云:“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所以三焦的通调与津液的输布是密切相关的。《伤寒论》中应用小柴胡汤时曾记载“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可见小柴胡汤有通上焦、下津液而宣肺利尿的作用。本例选用五苓散乏效,后经加用小柴胡汤,尿量明显增加,浮肿消退,可见小柴胡汤确有疏利三焦、利水消肿的作用。

  4 胎黄

  金某,男,1个月,2004年 4月8日就诊。生后3日出现黄疸,目黄肤黄,不欲乳食,便溏,日行5次,舌淡苔黄腻。证属胎湿内阻,治宜疏肝理气、通利枢机、湿浊得降。处方:柴胡8 g、黄芩5 g、姜半夏3 g、党参5 g、茵陈5 g、大枣5枚、炙甘草3 g、炮姜3 g。每日1剂,水煎2次,取汁60~100 mL,分3次口服。5剂后二诊:肤黄已退,目黄渐淡,大便次数减少。原方炮姜改干姜,加炒白术5 g。5剂后,黄疸消退,纳和便调。

  按:方中柴胡疏肝理气,黄芩清热燥湿,生姜改炮姜,温经化湿,加茵陈清热利湿。本例重用柴胡疏肝理气,使湿热外泄、湿祛黄退。二诊加白术健脾化湿,配党参、干姜、甘草调补脾胃,阳气振奋,则阴湿不生。黄疸病因在湿,湿祛则黄退。病后还要调补脾胃,以促进后天生化之源。

  5 癫痫

  丁某,男,11岁, 2001年 6月6日就诊。 3年前突然昏倒,面色苍白,口吐白沫,两眼上翻,四肢抽搐,数分钟后苏醒如常人。查脑电图示:左颞叶局灶棘波,诊断为癫痫。初病时,半年发作1次。此后若精神稍受刺激,则易发作,以致近来发展到每2~3周1次。发作时头痛、胸闷,旋即昏倒,两目凝视,牙关紧闭,手足抽搐,口吐白沫,数分钟方醒。便秘,尿黄,舌红、苔黄微腻,脉弦滑有力。此乃肝火偏盛,火旺风生,风火交炽,灼津成痰,风动痰升,痰迷心窍而发病。治宜清火平肝,镇痉化痰。方以小柴胡汤加味:柴胡8 g、法半夏8 g、党参10 g、茯苓10 g、生龙骨15 g、生牡蛎15 g、胆南星6 g、天竺黄6 g、生大黄3 g、甘草6 g、生姜5片、大枣5枚。每日1剂,水煎2次,取汁300~400 mL,分3次口服。服药一月,发作次数逐渐减少,症状逐渐减轻。效不方,续服2个月而愈,随访3年未再发作。

  按:癫痫是以突然仆倒、昏不知人、口吐涎沫、两目上视、肢体抽搐等神志失常为主要临床表现的发作性疾病(间歇性发作的脑功能短暂失常)。小柴胡汤加龙骨、牡蛎即为柴胡龙骨牡蛎汤,出自《伤寒论》第110条,乃小柴胡汤的变法。徐灵胎说:“本方能下胆之惊痰,以治癫痫有效。”本方以小柴胡汤为主方,加龙骨、牡蛎平肝镇痉;胆南星、天竺黄清热化痰;生大黄泻热和胃以通便。诸药合用,有平肝清热、镇痉化痰之功,故疗效较佳。

  6 眩晕

  戴某,男,13岁,2002年7月28日以头晕1年就诊。脑血流图检查提示:脑动脉痉挛。西医诊断为脑血管痉挛。平素纳谷欠佳,恶心欲呕,易生气发怒,注意力不集中,大便每2天1次,成形,舌质红、苔薄白,脉弦细。证属肝气郁结,枢机不利,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治宜调和气机、升清降浊。处方:柴胡10 g、党参10 g、黄芩10 g、姜半夏10 g、白芍10 g、大枣10枚、生麦芽10 g、炙甘草8 g。每日1剂,水煎2次,取汁300~450 mL,分3次口服。服药1周后,头晕好转,呕恶消失,胃纳渐香。上方继续服4周,头晕消失。继予上方合补中益气汤巩固前效。

  按:本方用柴胡疏肝气,升举清阳;党参补中益气,生津养血,健脾运而不燥,滋胃阴而不湿;半夏燥湿化痰,降逆止呕;配黄芩清胃止呕;大枣补中益气,安神养血;配党参补中益气,增加食欲,促进药力吸收,提高滋补功效;炙甘草补脾益气,调和药性;配白芍缓急止痛。本例重用柴胡、党参、炙甘草益气升清,清升浊降,加白芍、生麦芽平柔肝气。全方共奏调和气机、升清降浊之功。

小柴胡汤加减的临床应用

小柴胡汤出自张仲景《伤寒论》,由柴胡、黄芩、人参、半夏、甘草、生姜、大枣组成;主治:少阳发热,口苦,咽干,目眩,耳聋,脉弦;太阳、阳明二经发热不退,寒热往来。少阳主半表半里,凡病邪从外来的须外出,方中柴胡和解少阳;半夏启阴气上升,阴阳相济,有除病邪之力量;少阳病为火病,故用黄芩以解火 邪;甘草、人参、大枣健脾气,使病邪由内达外;生姜发散宣通,合而为使病邪由内达外的方剂。临床加减应用范围较广,现就近年临床应用总结如下。

  脑积水:脑积液的产生、循行和吸收,是处于动态平衡之中,如产生过多,循行途径受阻或吸收过少时,均可发生脑积水。临床上,可见有头胀、眩晕、恶心呕吐、站立不稳等。治疗时,用上方加茯苓取其降及淡渗利水的作用,因气行则水行,故获效。

  高血压病:本病是一种常见病,以动脉压增高为主要临床表现。祖国医学所载的肝阳、肝风、中风等证,包括了本病及其并发症等一系列症状。临床上,本方用于以收缩压升高为主的高血压。在治疗时,方中再加入茯苓以降之。本病虽属肝病,但由于肝胆相表里,胆为肝用,而收缩压高者用少阳之主方治之。

  偏头痛:本病属风邪为患。头侧部是少阳经脉循行部位,偏头痛为风邪伤及少阳经脉。其表现为发作性偏头痛,一般病程较短者可用本方。治疗时,可去人参加桂枝。因风邪在早期宜散不宜补,故去人参之补,加桂枝之散。

  眼疾:祖国医学治眼疾虽有“八廓五轮”之分,但眼外角为少阳经脉所起之处。其病有属外邪与内伤之分,如症见外眼角红肿,是为风邪中少阳经脉,因风为阳邪,阳热盛故红肿。治疗时,于本方中去人参加桂枝,去大枣加生牡蛎。阳盛则阴不足,故加生牡蛎以益阴;去大枣之甘缓,以防风邪留恋。

  面神经麻痹:本病是一种非化脓性炎症,但其病因还不完全清楚,部分病人只是在头面受冷风吹拂后发病。祖国医学认为,本病属风邪为患。若其人素体血虚,以致在表之络脉空虚,则凤邪乘虚侵袭。风中络脉,导致局部络脉阻塞不通,形成麻痹。症见口眼歪斜,偏左或偏右。其偏右者病在左,偏左者病在右。前人治疗本 病有偏左偏右之分,我们在临床上不论其左右,而以患部经脉循行的不同分别论治。因左右经脉相同,故不分左右。治疗时,若在病之初期见有面侧部麻痹,则用本方去人参加桂枝,再加葛根以疏通经络。

  面侧部肌肉抽搐:本病也是风邪为患,其症是频繁而间歇性抽搐。因属少阳经脉循行部位,故仍以面神经麻痹治法治之。

  急性中耳炎:本病为急性细菌性化脓性炎症,症见发烧、耳中疼痛、流脓等。祖国医学认为,是火邪为患。由于少阳主火,其经脉入出于耳,故仍从少阳论治。治疗时,于本方内加入生栀子,以增强清三焦火邪之力。

  牙痛:牙痛,大多为风火之邪为患。阳明经脉入于上下齿中,故牙痛可以从阳明施治。但若齿痛牵引面侧部者,又宜从少阳主枢纽,可转邪外出。如症见牙痛兼有颊部肿胀发烧者,用本方去人参加桂枝以散风邪,取桂枝辛而散之意;再加葛根以疏通经络,经络通则风邪去而疼痛止。

  经期齿龈肿痛:本病是血热上冲胃脉,局部之热与血结,郁而肿痛。症见月经期伴有齿龈肿胀疼痛。此时若从他经治疗,恐碍月经之流行,故借取“热入血室”之治法而用本方,其加减同以上牙痛用方。此法既不碍月经之流行,有可驱除病邪。因少阳主三焦,三焦之气畅通,其症自除。

  经期抽风:经期抽风是因其人素体血虚,遇经期则更虚,以致血液不能濡养筋脉。筋脉失养,形成血虚生风,诸症丛生。症见痉挛抽风、角弓反张、颈项强痛,频频发作,时作时止,脉滑无力。因时值月经期,故仍借用“热入血室”之治法。治疗时,可用本方去半夏之燥,而加入花粉之润以生津;去黄芩之苦寒,而加芍药 以益阴;加重人参量以补虚,再加葛根以疏通经脉。筋脉得濡,其症自除。

  经期感冒:本病属于祖国医学“热入血室”的范畴,是外邪乘虚而入。由于在经期,故不论风寒、风热之感冒,皆用本方以和解少阳。若腹痛者,去黄芩加白芍,其意同方解。

  颈淋巴腺炎和颈淋巴结核初期:颈淋巴腺炎为一般细菌所引起的一种炎症反应,二者皆属祖国医学痰火之范畴。前者除淋巴结肿大外,多伴有发烧,疼痛多不明显。由于颈侧部也属少阳经脉循行,故仍用本方治疗。治疗时于本方中去人参之补,加桂枝之散;去大枣之甘缓,合消瘰丸(元参、浙贝母、生牡蛎)以清热化痰、 软坚散结。

  腮腺炎:本病分为化脓性腮腺炎和流行性腮腺炎,不论哪一种皆可用以上颈淋巴腺炎之方治疗,其理也同上。

  咽痛:咽痛多属火邪,而少阳属火又属三焦,咽位于上焦。若咽痛伴有寒热往来等症,是少阳病之特征,可从少阳论治。治疗时,于本方中去人参加桂枝,加重甘草量再加桔梗。本方是清少阳之火邪。加桂枝者,取半夏散之意;加桔梗和加重甘草用量,是取甘桔汤之意。二方皆为治咽痛之主方。

  胸闷痛:本病系胸阳痹而不通,胸部位于上焦。症见胸闷疼痛,伴有寒热往来等症。治疗时,于本方内去人参、半夏、加栝蒌、薤白,取《金匮要略》治胸痹的栝蒌薤白白酒汤之意。开胸结,温通阳气,使结者开、痹者通,则诸症自愈。

  乳腺炎:乳腺炎多发于初产妇,常因乳汁不通,以致瘀结而引起继发性感染之炎症。症见局部发热、疼痛难忍等。乳房为肝经循行之部位,肝胆相表里,伴有发热为表证,故从肝经之表的少阳经论治。治疗时,本方去人参加桂枝以解表邪,加全栝蒌以散结,加黄连以清热,取《伤寒论》小陷胸汤的高者陷之之意。

  体会:小柴胡汤为和解之剂,主治少阳胆经半表半里之证,并有透邪清里、调和营卫的作用;胆为六经之枢,无论外感内伤,皆可取其使病邪向外转输的作用。临床辨证论治,灵活加减,有的放矢,应用范围较广,并取得一定疗效。

本头条号有很多内容只对粉丝开放,如有需要,请加关注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