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作者张德荣《我就想把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就想把鲜花插在牛粪上
—-张德荣。
牛粪—-草原的宝贝!看到它就看见了蒙古包里老额吉那红红火火的炉堂,就看见锅里快乐翻滚的奶茶!
也看到了我那一群可爱的学生们!想那是74年的9月1日,刚从师范毕业的我分配到西新巴旗的二完小给初一的学生任语文老师。上课的第一天,我穿着白底蓝绿格的上衣,梳着两条大辫。左手拿着书上面放着粉笔盒,右手拿着教鞭,迈着青春的步伐走进教室。同学们热情的围着我。铃儿响了都静下来,我感觉衣服里的后背有什么东西往下爬,快爬到我的裤子里面了,我用手用力的按住它,按的太用力了,有一股水流了出来!我说同学们先打开书预习第一课。我就走出教室,一松手就掉地上一个大拇指那么大的,黑盖牛粪虫!我按的勁太大那牛粪虫破了滋出白浆糊!!!我一抬头看到那破门缝里的一排小眼睛,我知道这是预谋的!是他们佯装欢迎我的时候 从我的脖子后放进去的!我咳了两声拉了拉衣服准备进教室。我感到他们都坐好了,推门进去,教室安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见,看他们个个都低着头看书,那小耳朵都立立着,听我痛斥!看我怎么发疯!我也静了一会,心想你们哪知道你们的老师是经过四年的草原生活洗礼的人这小小的伎俩还能吓倒我!我微笑了一下。说同学们打开书听老师给你们读课文,我感觉自己是很温暖的读了课文 !我们班是一排平房的最西边,那大坯砌成的墙都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一刮大风室内比外冷。我就带同学们拣牛粪加水,牛粪里面有一种黏糊液,对物品有吸附作用。我脱鞋光着脚丫子进去把牛粪踩稀了,用手捧起来往墙上摔贴上,再用手抹平。风再也刮不进去了!同学们渐渐的喜欢上了我。
现在的二完小都是高楼了,那里的 学生还能找牛粪虫吗?
我前几年回了一次西旗,旗里修了水泥路面,我穿着一双小白鞋急冲冲地去看当时还在世的我那可怜的斯文朋斯格弟弟,那轻盈的步伐飞一样前进,一脚踩进了外焦里嫩的牛粪盘里!立刻一只鞋变成黄绿相间的牛粪鞋!哈哈哈!
今年2020年8月我又踏上这片土地,我就想找它,一牛粪!我就看它亲!想续它的故事!
哇!我看是没戏了,西旗的大街到处可见穿着清洁工衣服的人,人行路上也铺上水泥地面。
对了去蓝旗庙!我们一行三人有骈江芳,余效敏都是克尔伦牧场的!清晨兰兰的天空阳光明媚!原本要走半天的路,如今20分钟就到了。第一站就是马兰香家,啊!一大堆牛粪!我这个照像呀!我感觉这个牛粪比以前的厚实了,我说兰香妹呀,如今日子好过了牛都拉硬屎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傻姐姐呀!那是羊粪砖,是用来给大棚蔬菜上肥的,我这才发现有两排大棚,朔料卷一半,黑绿黑绿的菜叶都伸出头来和我打招呼!
我有些尴尬,这才转过来头看一大房子,兰香妹早就微信讲十个覆盖慧民政策给她盖了大房子,但是看到它还是让我震惊,兰天白云的映衬下房格外亮丽,房顶是灰色彩钢瓦,房体是红色新型彩钢板块,像是水泥的,块与块之间还有一条白色花边,是装饰线,窗是和城市一样钢结构的。房的地基很高有三个台阶才能进门。进门后地面是瓷砖的,墙上挂着白色的暖气。两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厨房。这是兰香家吗?想前些年来过她家,她用一千多元买了一个房子,里面一片黑,还用几个柱子支撑着房梁!现在这房面积有120平方米!“兰香妹这房子公家要你多少钱”“6万,现在还没要呢!”我还想着牛粪冲到厨房!“你的烧牛粪的炉子呢?”“我的傻姐姐现在谁还烧牛粪,都是烧气了!”“呀兰香妹你的生活好上档次呀,你有了自来水还不行,还买了净水器”“那是公家给的!”“兰香妹国家都给你们啥补助了,”“多了,草地补,抗灾补,嘎查补,农补,机械补,还有边民补我们有个人头就3000元,草地牧民5000元,哈哈哈过去是我们给国家交税,现在是国家给我们交税了!”
走我们去兰旗庙,那庙门口有老多的牛粪了,那老牛就爱一边拉屎一边在庙柱子上蹭痒痒,那享受!到了庙门口看不见庙了,地基还在,用铁丝网围着,四个角都有佛转桶,前面是一个卧碑写明此庙的历史。我觉得庙的每个沙粒都有神灵!就拜了三拜!看左右都有十个覆盖的房子,房子主人出来和我们招呼!还加了微信名字叫幸福,是我学生辈的,满院不是花就是菜,还摘了鲜香瓜子给我们吃!我心想他是够幸福的了!他房占地面积比庙面积还大。他是提前进小康了!
他带着媳妇开着车把我们送到骈江芳和余效敏下乡时牧业对的春花家,她们俩个和春花拥抱亲热!我就看她家的房子,一室一厅厨房,“春花你家的房子公家要了多少钱!”“七千”“什么?七千”我嘴张的大大的!七千是什么概念呢?七千元我只能在维多利商场拿一件中档的裙子,她可得到一幢房子!!!院内鲜花盛开她们以这为背景照像!
“幸福!带我们去宫忠义的家”我知道他家住在兰旗庙的最北边,是牛羊常出没的地方。忠义的儿子接待了我们,他家和地主一样,197多平方米房子那宽敞,用他儿子的话说,没有国家的经济补助我们一辈子出汗累死也盖不起这样的房子!
我突然发现他们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四个车轮子的房子。原来现在的牧民游牧都不用搬蒙古包了,有了这种能移动的房车了。我兴匆匆的跑过去,以为可找着烧牛粪的房子了!可惜的是让我又一次失望他们烧的是媒气!房内设施齐全进去就能生活!地下空间很大,接羔时地上能放几只羊羔!
这时忠义儿子帮我接通忠义的电话,得知忠义在克鲁伦河边上的牧点上,骑摩托车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家。我的意见不见了,他执意要回来!这半小时漫长又漫长 ,我想象他一个70多岁的人从静静的河边出发,踏上那草地上坑坑洼洼的勒勒车压出来的土路,身后尘土飞扬!怀着一颗焦灼的心!是怎样的一个情景!我心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泪水是一条河接着一条河顺流而下!......
返回家的车快到满洲里了我突然问“司机师傅现在是不是牛也参加了文明建设,不横穿马路在路上拉屎了!”“哈哈哈你没看到马路边上都拦着铁丝网,牛羊上不了路了!”“那牛粪呢?”“回归草原了!”啊!我长出一口气!环顾四周是接天连草无穷碧,映日牛粪无处寻!只好把鲜花插在水晶花瓶里!罢了!罢了!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