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义:再来一次,我还是选择退稿《平凡的世界》
路遥和《当代》的年轻编辑周昌义的人生纠缠在一起的故事,验证了什么是阴差阳错。
路遥出生于陕西,小时候家里揭不开锅,他上中学时家里没有办法供给他口粮,路遥只好被迫挨家挨户地乞食。
乡亲们尽管也缺少粮食,但还是匀出一升半碗的给路遥凑口粮。锦上添花固然好,雪中送炭却更加令人感动。
这种对于生活的深刻感知,后来,完全融入到了《平凡的世界》里。
后来路遥和来自北京的知青林红谈起了恋爱,路遥得到了一个招工的名额,这对于农村出来的穷孩子来说,就是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但路遥以”爱情“的名义,把这个珍贵的名额让给了林红。
林红不久就来了一封信,提出分手。
这对于路遥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甚至一度想过跳河。
但是,他的境遇,被另一个默默关注他的女孩都看在了眼里,巧的是这个女孩也姓林,也是北京来的知青,叫林达。
当没有林红这个障碍之后,林达向路遥表达了爱慕之情,后来也是林达提供了路遥上大学的绝大部分费用,尽管二人聚少离多,但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婚姻的殿堂。
在林达的支持下,路遥焕发出创作的热情,创作出了《人生》,这使路遥的声望骤升,成为陕西文学三驾马车之一,另两位是陈忠实和贾平凹。
当然,《人生》只是路遥文学路上的一碟开胃菜,真正让路遥成为中国文学头部的是《平凡的世界》。
当完成《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时,路遥遇到了周昌义,这个宿命中的人。
周昌义是《当代》的年轻编辑,到陕西来开会,当然也是要见几位年轻的作者,同时约一下稿。
当时路遥已经是大作家了,按理说有资格给《当代》的总编打一个电话,说我有部小说,你们有没有兴趣啊?如果有,那么派个编辑来商量一下!
当时大作家基本上就是这么个套路。
因为这样做有面子,编辑上门,那是来抢稿,至少是对稿,感觉不一样!要是寄给编辑部,那就算是“投靠”,有点等而下之。
要是编辑不愿意上门,那就说明刊物或者出版社不重视,既然你不重视我,我也不需要投稿了。
这就是大作家的套路,这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但是,当时路遥没有给《当代》的主编打电话,因为《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当过矿工,而路遥认为同样当过矿工的《当代》年轻编辑周昌义一定会更理解这部作品。
当年,路遥很穷,有人讲路遥穷到什么份上,有朋友来看他,他不敢直接从被窝里爬起来,因为他光屁股,必须要在被窝里穿上长裤才能起床;而周昌义十几岁就当民工,抡大锤,打炮眼,拉板车,什么苦都吃过,和路遥都是苦孩子出身,把这部《平凡的世界》托付给周昌义,在路遥看来,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在路遥眼里,周昌义就是自己的知音。
所以,路遥托当时陕西作协的一位副主席,问问周昌义有没有兴趣看看《平凡的世界》。
路遥抱着寻找知音的想法,希望与周昌义产生精神上的共鸣,并且也可能设想了以后的情节,周昌义看完直呼大作,然后就在《当代》上发表,一举震动整个文坛,路遥顺理成章的成为文坛霸主。
当然,路遥也给自己留了后路,通过朋友提出了三个条件:
1、全文发表;2、头条;3、大号字体。
周昌义也很激动,因为他是年轻编辑,组稿时还轮不到他接触路遥这个级别的大作家,所以当天下午,就和路遥见了面,只说了几句话,就兴冲冲地拿着手稿回招待所了,兴致勃勃的拜读。
但是,读着读着,却没有兴趣了。
当时的文学潮流是反思文学,寻根文学,现代主义,小说要有新思想,新观念、新手法和新形式,甚至有些作品故意写得难看,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存心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就是这样的作品,周昌义读得特别来劲儿,反而看了《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没有感动,觉得故事没有悬念,一点也不意外,就是平凡少年平凡的故事。
也就是这个原因,周昌义看不上《平凡的世界》,当然,他也给路遥留了颜面,只是对那位副主席说《当代》积稿太多,很难满足路遥的三个要求。
可想而知, 路遥辛苦数年,呕心沥血写完,说是心力交瘁,一点不夸张,而这时被“退稿”,就如同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女人受了风寒一样,肯定是做下了病根,后来路遥病逝,也可能与这个打击有关。
后来《平凡的世界》的命运,也让路遥越来越难堪,被大出版社和大刊拒绝之后,第一部发表在《花城》上。
广州的《花城》名气一般,可能是反响不行,《花城》并没有刊发第二部,第三部。
剩下的两部还是几年以后,在陕西本地的《黄河》上发表的,《黄河》的影响力就更加小了。就算是后来获得了茅盾文学奖,也没有把这部书的热度拉起来。
这对于路遥来说,应该是接二连三的打击。
他本以为是巨著,但当时没人欣赏,而林达因为路遥整天写作,不事生产,又因为路遥家族中人需要不断的“帮助”,可以说,林达分担了生活的全部压力,在这样的背景下,二人离婚了。
当然,这里不能说谁对谁错,林达没错,路遥也没错。
真正让《平凡的世界》火起来的是,1988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了这部小说。
各地的信件雪片般的飞向央广,而此时的路遥已是病入膏肓了。
路遥于1992年11月17日去世,享年不过43岁。
好像命运和路遥开了一个玩笑,路遥去世后,这部《平凡的世界》彻底引爆了出版界,谁也不知道盗版有多少,但是正规渠道售出的就达到2000万册,而且现在还以每年300万册递增。
路遥是看不到如今的盛况了,周昌义却看得见,他在反思时说:
作为编辑,退掉了茅盾文学奖,退掉了传世经典,怎么说,也是错误,怎么开脱也没用。当然,我也不后悔,后悔也没用。我个人不可能超越时代,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得犯同样的错误,不可能更改。当然,除了星移斗转,时过境迁,我个人的阅读习惯也顺应了潮流。当年毛头小伙,心浮气躁,如饥似渴。现在老了,知道细嚼慢咽了。
周昌义最后还是接受了《平凡的世界》,但他还是嘴硬,说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还得犯同样的错误,也就是还会拒绝路遥。
不管周昌义如何说法,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好作品终究是好作品,时间是最好的检验大师,《平凡的世界》被两次改编为热播电视剧,至今一直长盛不衰,更是一直占据图书销售榜前列就是最好的明证。
马云后来回忆,当年第三次高考失败,蹬着三轮车时,是《平凡的世界》给了他继续奋斗下去的勇气。
地产大王潘石屹说:“每次读《平凡的世界》都会流泪,是这部书的奋斗精神支持我活下去。”
贾樟柯说:“他倾诉的是一整片人群的心声!”
贾平凹说:“他是夸父,倒在追逐梦想的路上。”
在北京大学图书借阅榜上,《平凡的世界》位列第一。
这部书最大的价值,就是可以给处于困境的人以强大的勇气,这是一部影响马云和潘石屹命运的一本书。当我们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时,不妨读一读这部伟大的作品,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从中汲取战胜困难的勇气,做生活的强者。想读的书友点击下方链接即可购买。
《人生》上路遥的成名作,更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里面始终贯穿着路遥做生活强者的强烈精神,非常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