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手痒挑战2021年高考上海卷作文

作者丨山俊

来源丨北京观韬中茂（上海）律师事务所

2021年高考上海卷作文题

围绕此题目，作为一名上海律师我写了一篇小文，想说一些心里话。

你可能不知道的恐惧    

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主要是想表达一种情绪，那就是恐惧。我记得在刚当律师的时候，我师父曾经告诫过我，他说他做了20多年的律师，发现身边很多律师无知者无畏，不知道恐惧。今天，我想表达的是也是类似的，是一种你可能不知道的恐惧。

从作文题目我们可以看到，出现了两个“有人”，管中窥豹，我们会发现人与人的思维方式是有非常大的不同。这种不同，非常遗憾，应该有上下高低的区别。比如，后面的那个“有人”说的4个字——“不尽如此”，可以明显让人感觉到一种高度和广度。

但是令我恐惧的是，在第一处的说法里边，细究起来其实非常对、非常好，只是他封闭了或者是蒙昧了，失去了更好的机会。这种“蒙昧”令我恐惧。

究其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我们可以极度自洽、极度自圆其说。第二，很少人愿意提醒和告诉我们。

你可能会说，你这个是瞎操什么心啊，开放、包容就完事了。但是，我最担心的是我自己啊，因为这里边最核心问题可能是理性，而不巧的是，我们律师或多或少都比较理性。诚然，理性是一个很好的工具甚至是我们律师的武器，但是，很遗憾，它也有一些副作用，并且极其隐蔽。

壹

自圆其说与自以为是

举个例子，我们老祖宗的智慧经过时间沉淀，有很多道理传下来，极具价值。比如，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但是你要用理性思维去对待这句话，你可能就在生活中用不出来。例如，如果把背后说人坏话当成是一种侵权，从法律上来说，侵权有四个构成要件：侵权行为、损害结果，因果关系和过错。在这四个构成要件上，一个理性人都能自圆其说。

我会说这不是侵权行为，我没有论人非，我只是陈述事实；我还可以说它没有损害结果，因为就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我可以说没有因果关系，即使说了他的坏话，但他也不一定因此受到损害，这种因果关系无法证明；我甚至会说，这讲坏话的过错不在我，因为是对方挑的头。分分钟里边，我们都可以自己说服自己，做到背后说别人坏话时，自己还心安理得。

这种自圆其说有其脑科学原理。我记得看到过一个研究，说如果左右脑分开，人会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迅速找到一个合理解释。但是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些深层原因，那可能就是——自以为是。

再举一个例子，一个机动车交通事故案，我是受害方代理人，对方驾驶员是被告，庭审当天他的家人都来了，其中有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在开庭结束的时候，她从旁听席走向了我，她说在这样的案子中，让败诉方承担律师费是不是上海特色？我说没有，司法解释是这样规定的，然后她一脸的不相信，说了一句话，“我也是学法律的！”这个时候我就差给她翻出法条来看了。

她接着说你为什么直接就起诉了，而发生事故之后没有联系。听到这个，我立马问她父亲，她父亲说没有联系过，我翻出了我自己联系的电话和短信记录拿给她女儿看，没想到看过后她还嘀嘀咕咕，一副很冤枉的样子。

在这件事情上，我的教训是以后不在庭后和不相干的人掰扯正义了，但是站在那个姑娘的角度，那句“我也是学法律的！”其实挺可怕的。我的同事说过，他最怕与顾问单位的一种法务打交道，那就是以前做过律师的法务，为什么呢？自以为是呗，但其实他们的那套东西早就过时了。

最重要的是，我本人也是学法律的啊，并且我有点理性，有时正确。但那个只是“有点”、只是“有时”，何时不足，何时不恰当，我并不知道。

贰

可能没有人会告诉你

上面那个例子，法律知识有疏漏补上去就行，固执的想法以后注意就可以了，但是我们其实很需要别人的提醒和指点。很遗憾的是，愿意提醒的人越来越少了，哪怕是父母对子女，因为这个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特别费劲，尤其对面是一个理性的能够自圆其说的人，那种谈话简直是一场灾难。

所以，这种机会很难得，除此之外，我们凡事只能靠自己，千万不能自圆其说，千万不要自以为是。尤其可怕的是，理性的伤害最隐蔽的地方是，有时它还会让你成功，成功之后外面真诚的声音更是越来越少了。这个确实很难，我们光靠自己，在这个复杂的世界，很难发现理性的局限性和误导性。

比如说，赚钱与职业道德之间如果发生矛盾，你轻而易举的自圆其说了，你就会选错。还比如办案子，有些人自以为是，遇到一个合同违约，动不动就要考虑合同无效、合同撤销、合同解除等东西，官司打得让人眼花缭乱，但是我会发现高手其实都是举重若轻、化繁为简的。可惜的是，没有人会告诉他，若凑巧他还能打赢，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这种看似的顺利，侥幸的成功，真的令人恐惧啊。

李白到黄鹤楼，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李银河说：“记得我的一位朋友正在尝试写作，看到王小波的作品后就再也不写小说而改营其他行业了，这是人们看到某行业内的真正的高手之后的望而却步与知难而退。”这些或许都是他们藏起来的恐惧，深沉而浓烈。

我们需要这种恐惧，同时不退、不悔，但是也要多小心、多敬畏啊。

讲到这里，我只能做到提醒大家注意，也是提醒我自己多注意。至于如何能解决，我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愿意去多讲，我只讲一句话：

我注意到，这个社会有一些人在拼命用理性武装自己，并以此为豪。同时，有另外一些人，渐渐学会了放下理性，开始让心说话，每逢重大决定，他们都会去征询心的同意。

关于这个，如果你还是要用5W1H去思考、去理解，我只能闭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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