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五红和晓刚(一)
(朗读者:赵朋)
人的一生,从“零”处来,到“零”处去,就在这借来的或长或短的几十年里,在追求、付出与创造中塑造着“一撇儿”,同时也在痛苦、失落和矛盾中修正着“一捺儿”。
哭与笑,快乐与悲伤,接受与拒绝,索取与付出……人生绝对不是硬币的两面,它是那么的矛盾,是那么的五彩缤纷。
身为老师的小芳知道五红快毕业了,便找了个休息日的时间要跟晓刚去看五红。晓刚说大的跟着小的抱着,到了城里又没个落脚的地儿,不如还是把她接回家来,想吃啥做啥,想聊啥聊啥。小芳说,中,我(e)听你的咧。晓刚就给五红打了个电话。五红说明天晚上还要演独幕话剧《将军,不能这样做》,正排练呢。晓刚说我管你做这做那,你嫂子命令我,一会儿去接你。
坐在摩托上五红心想,小半年儿没去你家,开上摩托咧。那年月,买辆好点的摩托,不亚于现在花钱买辆汽车。但是,五红没有问晓刚,她知道晓刚不是抖飘儿的人。一晃,五红来西安快四年了,毕业论文已经写完了,再经过答辩,这四年的大学学业就结束了。就在这近四年的时间里,五红不得不或被动或主动地完成了与晓刚的从恋人到兄妹的角色转变。这个转变对于五红来说,虽然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与忧伤,却是晓刚、小芳和五红之间保持平衡的最佳结果。
有时她很矛盾,自从她第一次走出晓刚的家门,她就告诉自已这个门儿不能再登了。可她又抑制不住自己对晓刚的思念,现实中的、书中的点点滴滴的情节或者字段,总会勾起她和晓刚初恋的场景,虽然他们的“初恋”有她自已“导演”的味道,而她当时却深信不疑,那就是她的初恋。五红能感觉到,晓刚和小芳是善良的,尤其是小芳,从人与人相交的角度讲,她在冒着一定的感情风险,尽力地抚平着五红那颗因大地震创伤,因为灵魂温度的需要,因为情感的苏醒与渴求而对晓刚示爱受挫后的再一次的伤痛。
五红爱上战士晓刚有错吗?
客观上讲,你五红过得好与不好,跟小芳有关系吗?
灵魂醒着时的五红,这些都懂。
五红进了晓刚家的院子,抬头了看见了一只狮子不狮子狗不狗的玩意儿在墙角卧着,面无表情,只是那两只闪光的眼睛在随她的步子移动。五红没见过这种动物,不敢再往前走,便拽了拽晓刚说:“那是啥玩意儿啊,瞅着咋那瘆人呢?”
晓刚说:“狗。”
“狗?谁们家狗长这样啊,还跟个大闺女似的留着留海。是只母狗吧?”五红紧紧跟随在晓刚的后边,边走边问。
“错了,是公狗。”晓刚支好摩托车,调高了嗓门儿:“五红来咧。”
小芳一挑门帘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知道了。听到车的声音啦。”跟着出来的是儿子。小芳对儿子铁蛋儿说:“快叫姑妈。告诉姑妈,给她包了她最爱吃的饺子。”
“姑妈,饺子,好吃!”铁蛋儿撅着小嘴儿,拍着小手说。
“好好好,每次来都有饺子吃。”五红快速地应着,急着说了一句:“别的都不急,我得先看看我大侄女啊!”转过身来她问铁蛋儿:“你妹妹在哪屋儿呢?”铁蛋儿也不说话,拉着五红就往晓刚爸妈的屋里走。进了屋,问二位老人好后,就直奔炕上睡着的闺女,心想,这丫头出生的月份跟小春子他们那个前后脚,要是在一起多好玩儿啊!
“取名儿了吗?”五红摸了摸闺女胖乎乎肉嘟嘟的小脸。
“取了取了,叫丫蛋儿,她妈给取的。”孩子的奶奶说。五红心想,小芳真会起名儿,瞧这俩孩子,跟“蛋儿”摽上了。
自从五红第一次走出这个家门,她下定决心不再踏入这个家门半步。她知道,晓刚已经是结了婚的人,小芳和晓刚的感情又像那藤缠树,小芳的开通与包容又像烛光照亮了自己的理智,自己不能给晓刚的生活帮上一点忙,那么也就别给他的生活再添一丝的乱。
第一学年下半年五红没来家里,小芳便问晓刚五红咋不来了。晓刚说,不来就不来吧,来了,她再动了那念头,麻烦。小芳说,你是她哥,她要是固执了那念头,她不会那么顺顺当当地走,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理你,妹子已经做得够好了。她是孤儿,既然你认了这妹子,还是应当有个当哥哥的样子。晓刚说,来了,你怕,不来,你想,你们妇道人家真是麻烦。小芳说,我有啥可怕的,怕鹰飞鹰就不飞了?只是放不下她,一个姑娘家,一夜的功夫家里的亲人全没了,苦,人家认了你这个哥,我们就应当尽哥嫂的份子。晓刚说,她那性格,有的男人都比不上,她自己慢慢会放下的。小芳说,那她不是在西安嘛,我们还是得关心关心妹子的好。
那天,晓刚按着小芳的意思去看五红。其实,晓刚心里也惦着五红。虽然他和五红、五红跟她把两个人之间的一切都亮明了说清了,五红提出了两个人今生不再见面,那还是有着丝丝的放不下。放下了,见又咋样。他理解五红的心情,让五红转过这个弯儿来,总得给她一些时间。真见了,五红是他没想到的平静和亲热。
“哥,你咋来了?”五红看到晓刚,高兴地奔过来。
“这阵子没你的消息,你嫂子让我来看看你。”晓刚搓着手、咧着嘴笑着说。
“哼!我嫂子就是比你好,心里惦着我!”
五红的同学望着五红这位西安口音、农村打扮却又很帅的哥,不免有些纳闷,却又不好联想、猜测什么,便捂着嘴偷偷笑着打他们身边走过。跟我回家吧,晓刚说。中,五红说。晓刚没想到五红答应的是这么痛快。给五红带来的吃的,只好送给了五红宿舍的姐妹们。然后去汽车站。等车的时候晓刚故意逗五红:“你不是说再也不见我了嘛?”
“啥时候说的?”五红问。
“就上次你去我家,回学校的路上啊。”晓刚答。
“嗯,时间记得比较准确。”五红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堵在我的教室门口儿,算是你见我还是我见你?”
“当然是我见你啊。”晓刚答。
“既然是你来见我,而且是堵在教室门口,咋儿提出了我再也不见你这个问题呢?从逻辑上也讲不通啊,是不啊?”
晓刚挠了挠头皮疑惑地望着五红说:“也对哈。从逻辑上讲,你这学没(mu)有白上哈!”
五红和晓刚边说边笑上了长途汽车。从这时起,五红基本上每学期来晓刚家一趟,不多也不少。不过,这次来,晓刚家的变化又不小,晓刚和小芳又多了个女儿,晓刚又多了一群狗,家里加装了电话,晓刚买了摩托……上次来的时候,小芳怀孕五红知道,当时五红跟小芳开玩笑还说呢,你俩这两年一个娃,我哥可够勤劳的。这几年五红跟小芳也熟了,虽然五红跟小芳叫嫂子,小芳说要是从姐俩那儿论,五红还是姐呢。小芳便说,你哥勤劳了,我可要受罪呢。五红说,也挺好,咱们过的不就是人吗。
五红跟小芳一起包着饺子。小芳手快,一家人吃的饺子两个人聊着天一会儿就包完了。小芳从婆婆屋里抱过来已经醒了的丫蛋儿,跟五红聊着学校里的故事,聊着聊着五红想起进院时的那只动物,便问:“嫂子,墙角儿拴着的那只狮子不狮子狗不狗的,是玩意儿啊?”小芳听了,咯咯地笑起来。
“我说错啥啦?”三年多在西安,五红的口音有点乱。
“没(mu)啥错。那就是一条狗。”小芳告诉五红。
“那是啥狗啊?狮子狗儿?”五红猜测问。
“不是。”小芳略显神秘地说:“藏獒。晓刚从内蒙古的战友那儿弄来的,他可稀罕啦。”
“藏獒?没听说过。我揍见过柴狗。这狗多寒碜啊,拉拉着脸子,眼里冒着凶光,瞅着揍瘆人。”说到这儿,五红看了看丫蛋儿,捅了一下小芳说:“这狗是不是跟狮子似的吃肉啊?可得看好喽,千万别撒开,也万万别让孩子靠近……”
看着五红有些惊恐的样子,小芳认真地说:“五红,你就放心吧,铁蛋儿天天跟阿尔斯楞(蒙语:狮子)玩……”
“啥是阿尔斯楞?”五红问。
“就是看门的那只藏獒啊。铁蛋儿把阿尔斯楞弄疼了,它没有一丝的不高兴,不像别的狗咋咋呼呼的,懂事儿着呢!”小芳把丫蛋儿放在炕上,安顿好,又说:“你别看阿尔斯楞个头儿大,才四个多月。阿尔斯楞刚刚一个多月大的时候,它妈妈为了保护孩子和羊群,死在了群狼的围攻之口……”
“真的?这只小狗也挺可怜的”
“跟阿尔斯楞一起来的,还有一只母的呢。”小芳喜形于色地说。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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