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益龙:清明祭/4和母亲过最后一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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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罗益龙,湖南省邵东县简家陇镇人,曾就读于邵东一中,毕业于湖南商学院;毕业后曾四处打工漂泊,于2001年来到甘肃兰州创业,一直至今。个人爱好诗词,虽常忙于俗事,但得闲时也喜翻翻“唐诗鉴赏辞曲”,情动兴至之时常写写不登大雅之堂的打油诗,记录人生,聊以自慰,诚求绿汀文萃平台各位老师不吝指教为谢!
清 明 祭
罗益龙
农历二0一七(丁酉)年十二月初八(2018.1.24)是母亲70岁生日,距母亲去世也近10周年,翻出2015年的旧文加以改动,谨以纪念我的母亲。
4和母亲过最后一个年
2007年回家后,我将上面新房装修的情况对父母说了,也将接他们上去的计划也对他们说了,那情景我还记得,在老家的灶房里,我爸在烧火,妈在做菜,我坐旁边,小孩在院子里玩去了。我想他们应该会同意,结果出现了意外,我妈同意上来,并说这辈子还要到兰州去一趟,看看我的新房;我爸不想上来,言语间好像对我妈有点意见,不是很了解,还说建房怕家里的木材被人偷去,他硬要在家,当时他腰椎疼,上厕所都要人扶。意见当时没有统一,我还说了他一通,因为建房当时也没钱,不是说建就能建好的,得从长计划。这次没说成,当时我非常无奈,只好到时再劝。
到了08年的农历正月初二,去给舅舅家拜年,我和我爸都去了,走的是山路,翻过后面的山,路过我们那的空口岭庵堂,进去烧了个香,抽了个签。这个签是下下签,签书的其他内容记不清楚了,只有一句话当时很在意,说的是家宅有凶,迁徙有利,还有一词是出去了还得回来的意思。我当时就将我爸叫来让他看,劝说他还是上兰州去。我当时的理解是担心老家的房子会倒塌,担心会压着人。所以在路上一直劝说,他没有做声。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同意上去,我看到他的身体也不行,也要人照顾,又是犟脾气,也说不动他,最后没办法做了个终生后悔的无奈决定,让母亲也在家,这样相互有个照应,上来的事以后再劝。这样这个签全应了,母亲在我刚上兰州一周左右就去世了,又赶回家。那年也是大过年的,第二个小孩才4岁多,不知从哪里学到的,尽对我说“没福气”这个词,听得特别刺耳,骂都骂不住;往年上兰州,有个习惯,从家里出门时总会放一挂鞭炮,欢送出门之意,那年也没有放;唉!是天机早泄没有重视,还是功德菲溥天不佑无福之人。
这年在家,现在看来,母亲的一些言行确实很反常,一是言语比较偏,因为她晕车,很受罪,平时走亲戚都是走路,有亲戚要用车送她,她都不能坐,只有坐原来的拖拉机或摩托车才行。平时也很少出远门,出远门坐车太受罪了,当年要不是要她上来带孙子,她是绝不会轻意上来的,当我爸不同意上来时,妈常说这辈子再也不到兰州来了,我就说她等过一段时间爸同意了再一起来兰州。第二件事是带我去看她砍回来的树,放在老院子的屋那边,看了后还特意带我去查看老院子周围祖辈分下的林地,一处一处告诉我哪是我家的,哪是叔叔家的,哪块地是双方换过来的,交换的原因,说得很细;并且说现在应该要告诉你了,你也应该要知道了。其实我根本就没在意,现在也不清楚。另外也跟我谈起外面谁还借了我的钱,有个表妹大凤给她做了几套衣服,也没打点;另外特别嘱咐对小舅的儿子,有能力,要帮助他一下,小舅30岁就得癌症去世了,两个小孩,一女一儿,当时都才几岁,舅母后来又改嫁了,那边也是个二婚,有小孩,生活也不太好。我母亲总想要帮助他一下。还给我说了,她与爸的老屋(棺材)也办好了,只是没有上漆了,说什么她死也不会要我花什么钱的,我呵斥她说,妈你大过年的说些什么话。这一年回家她的话特别多,现在想来真有点交待后事的意味。人死之前是不是真有一种预兆啊!而且我也感觉到这次回家,很想和她在一起,母亲的这个卧室放着两张床,床头相对,她睡在两个床头的这头,我也总想和她头对头睡,总有种依赖和安全的感觉。我很奇怪,这种感觉只有在小时候有过,那时点的是煤油灯,灯光暗,常怕。
因到西北来,气候干燥,多年来还是没有适应,我可能得了慢性咽炎,每天喉咙里像堵着什么是的,有是晚上睡觉堵得气都出不来,憋醒来了。再加上原来就有的一天要上好几趟厕所,所以母亲常担心我的身体健康,每当电话里问起,我都说身体挺好,基实也真没有什么病。这次回家母亲非要拉我去县人民医院检查一下,而且她要亲自陪我去,这很奇怪,她最怕坐汽车了,一坐就晕车,从家到县城有50多里路啊,坐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拗不过她,快过年了,约好了一天去了县人民医院做了个检查,县城里还有我军舅舅陪同,一检查我没有什么病,这下她放心了。然后去我军舅舅家去,去的时候她问有多远,军舅舅说不太远,走路也就不用半个小时,她怕晕车不坐车,说走路过去。我们三人于是沿着邵东老街走,母亲小时候来过邵东,那是外婆生病住院服待外婆来的,也是在县人民医院,所以母亲对这条邵东老街还记得清楚,一边走一边给我们介绍那时的建筑情况,哪个地方又与原来有了很大的变化。一直走到舅舅家旁边,有个建筑工地,我妈看了看,突然对我军舅舅说,这个工地你认识人吗?舅舅问她要干啥,我妈说,你帮我介绍一下,开工了我去给他们当小工也行,拌个灰桨什么的也行,我奈得何(我行),我当时就阻止她说,妈你现在60岁了,你保住自己就行了,这种重体力活你干不了,我也不会让你去干,舅舅也劝说她,并说工地上不会要你,母亲一直挺宛惜,好像丢了一份挣钱的工作一样,我能理解,建个房现在要不少钱,很难凑,我当时条件也差,她想为我建房攒点钱,毕竟在农村里挣钱难,唉!
这次体检我当时真是愚蠢啊,我就没有让她也检查一下身体,如果让她检查一下,估计她的病也就检查出来了,至少可以做点预防措施。以她去世的情景分析她当时是得了脑溢血的病去世的。这就叫做儿是娘身上的肉,娘心中有儿子,儿子心中没娘啊!
过了年待了些日子,十五过后了,快到要上兰州的日期了,由于父亲的固执,没办法只得让他们两老在家,本来我也是个犟牌气,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玩,要回家时,小舅答应来我家玩,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他说怕我妈不同意他先走,我和我妈一起走;结果他骗我,他藏起来了,我们一到家发现他没来,我又哭又气,当时就一个人又跑了十来里路到外婆家把他拽过来了;但也许是长大了,这次没点办法。上来时心中恍若所失,很是不痛快。母亲早已将打发我的东西安排好了,将家里稍为好点的东西都装下了,什么腊鱼腊肉,豆腐干,腌菜,还有布鞋,红薯粉条等等,有七八十来斤,腊肉是拣瘦肉多的,腊鱼是去了鱼头的,父母专门做了一根小扁担给挑着,这样的小扁担现在我兰州家里有好几根了,都是这样带上来的,有时想想,真不应该,自己没有给老人带去什么,但每回趟家,吃完喝完了也罢,还要带上一大包东西回,真比当年日本鬼子扫荡样还无情,鬼子扫荡老百姓还可能藏点,儿女回家,父母是主动的倾其所有,好的都装下,家里再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出来那天,好像是前几天是雨天,那时家乡的村路还没有铺水泥,是泥巴路,母亲要亲自挑着送我们去堆头坐到县城的车,我说我来挑吧,你带小孩。母亲不同意,说你在外没挑过担子,刚挑会肩膀疼,再一个出汗了容易感冒的。硬不让。经过三多桥时,我说我来挑一下,你歇一下着,也不同意,说她挑得起,堆头就到了不用换了。一路上尽是叮嘱我要带好两个小孩,父母靠不上,在外全靠你们两个大人;你们夫妻要好好相处等等。这些话以前每次也说过,所以没有特别放心里去,只是答应着,没想到这是最后的嘱托。到了堆头了,刚好就有车,我们上了车,父母把行李给我放好下车后,挥手道别,说一到上面打电话回家,但万没想到,这次送行成了母亲最后一次送我出远门了,这次分别成了我和母亲最后的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