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牛:龙浒坝情话/吾心深远处系列(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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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司马牛:湖南邵东牛马司人,祖籍江西丰城。现供职于中国互联网新闻中心(中国网)。
龙浒坝情话
/吾心深远处系列
(之六)
司 马 牛
(一)
这里是我老外婆出生的地方。
从莲池出发,过段塘坪,翻过老龙潭铁路,沿西洋江田凼笔直的马路,过肖家桥,在龙浒坝边边上,就可以望见老外婆的家。
史载,龙浒坝始建于大清咸丰六年(1856年),东西走向,横截邵水,青石筑坝,为西洋江田凼两岸农耕及生活用水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是邵东清代重要的水利设施,并造福至今。
听老娘讲,在她尚小的时候,外婆经常带着老娘和舅舅到老外婆家——龙浒坝那里摸鱼捡田螺,老外婆因为裹了一双小脚,则只能在岸上看着她们下水嬉戏,偶尔帮忙收拾渔获。
尽管我从未见过老外婆,但从老娘温婉的回忆中构图出的那位慈祥的老人,一直如在,并烙印于吾心深远处。
(二)
岁月悠悠,因着四处奔忙谋生的缘故,自外婆百年之后,我至少已有二十几年没有再走这条儿时最喜欢走的路了,尽管那时全线需要步行,尽管现在可以以车代步。
但多少善良与温暖,依然停靠在我灵魂的渡口,如盛开在龙浒坝坝基边那一朵清寂的菱花,牵扯我脉脉的情思,缠绕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相守一份今生来世的牵挂。
外公家曾是某地的一门望族,因家道中落,后举家迁至龙浒坝附近的泉塘井边安生立命。
外公是那个年代读过很多书的人,毛笔字写得非常漂亮。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已慢慢知晓断文识句。也就在那年的春节,外公将我领到他家阁楼上,指着一大架排列整齐的线装书对我说,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看着一本本封面内页均已发黄,比当时的教科书要长大许多的线装书上,印着的全是繁体字,年仅十岁的我怯怯地望着留着灰白山羊胡须的外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许是外公宽容了我的窘迫与胆怯,他从那一架书中找出了大约十册、厚约一尺的《康熙字典》,交到我的手上,并手把手教我如何查阅、如何比对、如何认知繁简体。
记得那年春节之后不久,外公就离开了我们。
父母至今还在论道,众多的外孙外女之中,外公最看得起的是我。也许是吧,阁楼上的那次交接,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继承吧,要不时至今日,在他所有孙辈中,只有我还如他当年那样,依靠舞文弄墨来养家糊口。
也就是从那年开始,我陆续从外公家的阁楼里背回《幼学琼林》、《百家姓》、《三字经》等幼学启蒙书籍,后来还背回来过《大学》、《中庸》、《论语》、《监略妥注》及《三国志》和《昭明文选》。在我整个的小学阶段,就着那本《康熙字典》,我似懂非懂、半生半熟的看完《说唐》与《石头记》等众多线装读本。
在“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开始了初中求学,也从那时开始,因为家里贫穷,严厉的父亲再也不许我碰任何课外书籍。哥哥也假里胡冲问我:“请问你的考试卷子里,会考孙悟空吗?”自此,从外公家里背回的所有线装书,慢慢的不知所踪……
但我一直坚信,我的古汉语文化功底,虽然后来经过更多的正规学教,其根基是在外公善良而又温暖的托付里扎牢的。
人,一辈子其实就是一本书,翻开其中任何一页,记录的是你我人生旅程中的每一个脚步,要么大海扬波,要么静如止水,要么只是一条一划而过的线,我们得到的以及错过的,都是一个个的点,欣喜也罢,遗憾也好,其实好多东西都在远去或即将远去,而你际遇的温暖和善良,则会陪伴你一世的思念与感恩……
我的外公,是我今生最感恩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