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王唯:千年爱咒17
【作者简介】王唯,湖南省美术家协会、湖南省工笔画学会、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如懿斋——王唯诗画工作室"创办人。电话:18473924191(微信同号)
千 年 爱 咒
王唯
第二篇 咒灵
第五节 爱的代价
但是他们的这顿饭并没有吃成,刚走到饭店门口,金婵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是金母打过来的,然后很快地,阿明就出现在了饭店门口,金母从里面走了出来,沉着脸一把就拉过金婵,同时狠狠地瞪了刘乙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刘乙呆呆地站在那里,目送金婵坐在车里迅速地离开了他,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窟里,梦境里的美好一下子褪色了,残酷的现实露出狰狞的脸孔嘲笑地望着他,他在心里悲叹了一声,落寞地走出了饭店。
金家客厅里,此时充满了一种令人憋得慌的沉闷气氛,金守成――金婵的父亲今天也一反常态的早早回家了,他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偶尔目光锐利地瞟看一眼金婵,一言不发。金母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皱着眉头,也沉默地看着金婵。萧然低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双手捧着头。金婵在父母严厉的目光中缩起了身子,睁大了眼睛,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李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给他们倒茶水,然后又很快地轻轻退了出去,金家这种少见的凝重气氛让她也觉得不自在起来。“伯父,伯母,这事不怪婵婵,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那姓刘的精心安排的,我调查过了,他是XX美术学院的教授,到中山来是参加画展的。”萧然终于抬头说道,打破了这种令人尴尬的沉默。“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只要他胆敢打我女儿的主意,在我金某人头上动土,我就要他吃不了兜着走!”金守成沉声说道,他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女儿,又说,“但是你,金婵,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是有过错的。我和你妈曾三番五次地和你说过,不能随便和外人交往,尤其是一些来历不明的男人,你怎么就不听劝呢?你最好老实同我说说,他有没有侵犯过你?哪怕是拉过你的手,我也要他脱一层皮!”“爸,你怎么能这样问呢?”金婵脸色苍白到了极致,使得那双眼睛更大更黑了,眼中的怨恨是那样分明,她转着看着萧然,恨恨地说道:“萧然,你记住,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没有权利来管我!我和刘乙的事用不着你来插手,就算我喜欢他,要嫁给他,也不关你什么事!”她大声叫道,眼泪泉涌而出,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蹬蹬地往楼上跑去了。金守成气得双手发抖,他腾地站起身,指着妻子道:“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惯坏的女儿,你看看她现在都成啥样了!”金母皱着眉,叹了口气,匆匆地跟女儿上楼而去。“小萧,你放心,你们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她走出这家门一步!”金守成缓和了一下脸色,对萧然说道。萧然点了点头,道:“伯父,你也不要太怪婵婵,我也有责任,是我带她出去买东西才这样的……要怪就怪我吧。”“不关你的事,是我这女儿太骄惯了!对了,你说的那什么刘乙,把资料给我,我去找一下美院的朋友,给他点教训。”金守成看着他道。“不必劳烦伯父了,这事我来安排,小事一桩。”“恩,也好。给点教训就行了,别把事情闹大。”金守成吩咐道。“伯父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萧然说完,就告辞走出了金家。
刘乙回到宾馆房间,心中放不下金婵,不知道她怎样了。晚上他冒险打了一下她的手机,竟然关机了。他开始魂不守舍起来,呆在房间里望着那两幅三国美女图发呆。恍惚中,那女子变成了金婵的模样,眼中含着哀怨看着他,欲言又止。“婵婵,是我害了你……不知你回去后,父母有没有责怪你,为难你?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如果我们以后无法再见面,那我欠你的永远也不能还了。”他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走到金婵的那幅画前,轻轻地抚摸着那画上流畅的线条,“真是很有才气的女孩子。”他赞叹道,沉迷于那画中一点一滴的细节中,那是金婵一笔一笔画上去的呀!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担忧的煎熬,转身走出了房间,准备一个人去街上走走。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知不觉,和金婵分开已经半天多了。半天时间,足够发生很多的事情,婵婵她现在怎样了呢?愿菩萨保佑她平安无事,不要因为我而痛苦难过。刘乙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天上无月,路边的街灯照着他高瘦的身子,把那孤单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拖在身后。街道两边的店铺里在放着音乐,他嫌吵得慌,就往去公园的那条清静小道上走去,夜晚的风吹着他的头发,在头顶凌乱地飞舞着。他掏出手机,一次又一次地拨着金婵的号码,可是依旧是关机状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路边的一条石凳上坐了下来。突然,前面有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驶了过来,隐约可以看见摩托车上有两个戴着头盔的年轻人。那摩托车开过来后,竟然在刘乙身边停了下来,坐在后面的男青年下了车,操着广东话问道:“你是刘乙吗?”刘乙皱着眉站了起来,他预感到不对劲了,但还是点了点头,答道:“我是。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回答他的是一通劈头盖脑的痛打。那两个男青年对准他就是一番拳打脚踢,直到把他打得趴在地下,那人似乎觉得还不解恨,又从摩托车上拿起一根短短的铁棍子,照准他的胸口就是一下子,然后两个人迅速坐上车子,飞快地逃离了现场。刘乙的口鼻耳朵,都流出了鲜血,尤其是胸口的那一下几乎让他疼晕过去,他强撑着摸出手机,拨打了120,只来得及说出地点,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了,医生告诉他,他的肋骨被打断了一根,全身多处软组组受伤,头部被打成了轻微脑震荡,得好好疗养一段时间了。医生走后,警察又过来做了笔录,说我们会好好调查的,有了结果通知你,然后就走了。刘乙呆呆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他隐约已经知道,是谁指使人打了他,除了金婵的男朋友,他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但是现在这种无凭无据的事他不能对警察去说,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等待事情调查的结果。半个月过去了,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出院的那天,他特意去了趟警察局,但是被告知依然没有找到行凶之人,他苦笑了一下,这个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看来对方是下定决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不敢再接近金婵。他回到宾馆,收拾好行李,把那两张美女画仔细地包装好,托航空公司托运回成都,然后自己去机场买了回川的机票。在上机之前,他忍不住又打了一次金婵的手机,还是在关机状态。“婵婵,我就要回成都了,也许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你留给我的,还有一幅画,我想你时可以去看看它,而我留给你什么了呢?除了伤害,一无所有。忘了我吧,婵婵,我对不起你……”他在心里同金婵默默地告别着,这趟广州之行,让他原本空洞洞的内心深处,从此装了一个人,一个让他日夜魂牵梦萦的女人。
回到成都后,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领自己托运回来的画。他把两幅画小心翼翼地拿回家中,并排挂在卧室的墙壁上,然后才去美院报道,因为受伤,他已经推迟上班半个月了,虽然电话里有请了假,但他还是一直感到不太安心。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刚到学校的办公室里,就被校长匆匆找了过去,那位老校长意味深长地和他说:“老刘呀,你这些天在广州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前天上面的领导直接打电话给我说,要我辞退你,不许你再在学校任教了……唉,我实在想不通是为什么。”刘乙冷笑了一声,自语道:“真狠毒啊,没想到他的手段居然这么大。真是钱能通天!”“老刘,你说什么?”校长问道。“没什么,校长。既然是领导的意思,您也不能违背,那就辞了我吧,我再去找份工作就是了。”刘乙淡淡说道。“唉,老刘,你是个人才,我一直很欣赏你,只要你继续努力,一定大有前途的。我给你联系一下其它的学校,如果他们需要招聘美术教授的话,我告诉你。”“放心吧,校长,我就是卖画也能养活自己的,不用担心,谢谢你了。”刘乙说完就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下资料文件,很快就离开了学校。回到家里,他的头才开始痛疼起来,这么久以来,学校的工作一直是他主要的收入来源,19岁的儿子正在读大学,每个月的开支都要按时寄给他,还有父母年事已高,体弱多病,他每月也会按时给他们买药买东西,现在一下子,他失去经济收入了,这些费用从哪支出呢?他抬起头,凝视着墙上的那两幅美女画,心里不禁百感交集――如果不去广州,他不会遇上金婵,也就没有了这些遭遇,他的生活还会象从前一样,虽然空洞灰色,但毕竟还是可以过下去。而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他遇上了她,心里从此不再空洞,她是他无望的航行中倏然亮起的那盏明亮的灯,然而现在这盏灯不知在何处,他的生活却被弄得一团糟了。他并不怕萧然,也不怕遭受身体上的折磨和痛楚,但是以他现在的情况,他心里明白他战胜不了萧然,他还要生活,还有儿子和父母,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和他斗,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生活的问题。
在刘乙焦头烂额的时候,金婵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已经被家里软禁起来了,除了吃饭睡觉去画室,她连家门也不许迈出一步。她父亲说,这种日子要一直延续到她和萧然订婚的那一天。她以前的那部手机,也被金守成拿走了,要打电话就只能去家里的座机上面打。这些天,萧然天天来看她,现在她对他不仅是冷淡了,已经发展到仇恨的地步,只要她来,她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连饭也不吃。于是萧然渐渐的来得少了,他心里对刘乙的恨更深了。
再过两天,就是她和萧然订婚的日子了,在家里她已经被整整软禁了二十天!这天晚上,她又梦见了画中女子,那三国女子的脸上写满哀伤,一点笑容都没有,她们对视了很久,彼此都没有说话。最后,那女子轻轻地说了两个字:“逃吧……”说完就朝树林里走去了。醒来后她一直在心里念着这两个字:“逃吧!”是的,一定要逃出去!她不能和萧然订婚,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屈从命运的安排!于是她坐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了一整套出逃的计划。这时天已经微微亮了,她赶紧起床收拾了两套衣服,带上了身份证和一些随身物品,又从柜子里拿了些钱放在包里,然后快速地去洗漱了,悄悄地开门来到了楼前的花园里,在假山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在那亭子里坐了下来。半个小时后,李妈出来了,这个时候是她每天出去买菜的时间,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过花园,用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铁门,这时金婵赶紧把手中的石头向假山的水中扔去,只的“呯”的一声,大石头砸在了水里。正要出门的李妈停了一下,转过头望着花园方向,大喊道:“谁呀?”没人回答。她想了想,转身向假山处走去,想去看个究竟。这时金婵弯下身子,小跑着来到大门前,一闪身就从虚掩的门里走了出去,到了街上,她一路奔跑,气喘吁吁。正在这里,前面驶来辆的士,她一招手就上了车,对司机道:“请马上送我去展览馆。”
自从金婵的手机被她父亲没收之后,她已经与外面完全失去了联系,刘乙的号码她有点模糊,虽然大概记得,但中间有两个数字却很是模棱两可。到底是78还是87呢?又或者是67或76?她决定先去展馆找人问问。到了展馆门口,却是死寂的一片,画展早已结束了,那门前收费处也没了人,她站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她叹了口气,决定去找部公用电话试试运气。在街上走了很远的路,她才发现路边的一个报刊亭里有部公用电话,她赶紧跑过去连拨了四个号码,把78、87、67、76全拨了个遍,却还是不对,不是提示空号就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说你打错了。她顿时泄了气,脸上的表情好象就要哭出来一样。报刊亭的男子看她这个样子,很奇怪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忘记号码了吗?”金婵愁眉苦脸地说:“我忘记一个朋友的手机号了,我有急事找他。”“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那人问道。“他是个画家。就是上次在展馆办画展,他来参加过的……”“你这么说,我可能可以帮到你。”那男子说着,就从一堆杂志里找出一张卡片道:“我有朋友在那展览馆工作,上次画展时他给了我几张票,还有这个宣传卡片,上面有几个画家的作品及他们的联系电话,你看看你朋友在不在里面?”金婵惊喜地拿过卡片,第一眼便看到了刘乙的号码,她高兴地连连说着谢谢,然后立即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刘乙吗?……我是金婵。”她对着话筒低声说道。
“金婵?你是婵婵?我没听错吧?你在哪里?”刘乙的声音焦急万分。
“我现在在中山,我从家里逃出来了。现在在报刊亭给你打电话呢?你怎么样了?你在哪里?”
“唉,你这个小傻瓜,怎么这样做啊!婵婵,这样吧,你现在去机场,在那等我,我马上飞过来接你。我在成都呢!”
“好的,我现在就去,你可得快点来接我啊。”
“我马上去买机票。你自己小心点,不要乱跑,就在机场大厅等我,记得!”
金婵挂了电话,付了话费,立即打了辆的士去往机场。她不知道,此时金家已经炸开了锅,金守成气得七窍生烟,金母又担忧又心疼,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萧然和司机阿明各自开着车,在大街小巷里寻找着她。
刘乙在去机场买票的路上,接到了金守成打来的电话,对方的声音愤怒到了极点:“刘乙,我女儿离家出走了,若是去了你那里,或是跟你有联系过,你最好马上提供线索把她送回来。如果你隐瞒不说,一旦我们查到,我会去法院起诉你。你拐骗少女,为师不尊,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刘乙冷笑道:“金老板,你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她有自己选择的自由,作为她的父亲,你应该懂得尊重自己女儿的选择,而不是强迫她按你为她设计好的道路来走!如果你真的爱她,心疼她,就不要逼迫她吧!我就算知道婵婵的下落也不知告诉你的,她的路要她自己来走!”“你这个流氓,骗子!禽兽!!你等着瞧!”金守成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吼骂着,刘乙漠然地挂了电话。
机场大厅内,金婵在焦急地来回走着,她已经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了。就在她百无聊赖地朝大厅门口看去的时候,发现萧然正从门外往里走了过来。她心里一惊,忙低下头,小跑着进了洗手间,并且一直呆在那里,直到两个小时后,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洗手间,朝外面张望着,这时萧然已经走了,整个大厅没有他的身影,她这才吁了口气,走进了大厅里。半个小时后,她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刘乙,她忙走了过去,一下就扑到了他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婵婵,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唉!咱们马上回成都,从此不再分开了,好吗?”刘乙抱着她,柔声说道。金婵轻轻地点点头,说:“咱们赶快走吧,我怕萧然又要到这里来了……”于是刘乙马上就去买了回程的机票,两个小时后,他们坐在了飞机上,离开了中山,向着成都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