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遇见你,我才知道我也能拥有美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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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八月,黑豹乐队鼓手、50岁的赵明义手捧保温杯的照片刷屏,中年油腻男、中年危机等词开始流行。
2006年,我去杭州见一个十年没见的朋友,他是一名吉他手。他原来的体重最多110斤,见面之后,我吓了一跳,体重快200斤了,看不清哪儿是脖子。
我说,你越来越像臧天朔了。
他说,天天在酒吧里泡,没办法不胖。
那时还没有中年油腻男一说。
当人们看着当年长发飘飘的鼓手赵明义坐在哪认真地看着保温杯的时候,得出了一个结论:人到中年保温杯,枸杞难阻岁月催。
网上后来传说,那个品牌的保温杯被一个知名电商买断了,赵明义成了代言人。
对于一个摇滚乐手来说,代言保温杯虽然有点悲催,但已经不错了,比赵明义大三岁的臧天朔昨天早上走了。
2
1988年冬天的一个星期天早上,宿舍楼里一片寂静。寝室里时而有同学的梦话从被窝里传出,我想起床,但想想算了,还是睡吧,可以省一顿早饭,中午可以吃一道肉菜。正当我把身子往被窝里缩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一句清亮的歌声:我祈祷……然后是吉他拨弦的声音。
我知道那是隔壁寝室的一名爱好音乐的同学早上起来练琴,一段前奏过后,歌声再次想起。
我祈祷
那没有痛苦的爱
却难止住泪流多少
我祈祷
忘记已离去的你
却又唱起你教的歌谣
我
没有怨你
我
心里知道
我知道
我祈祷
留下孤独的我
走向天涯走向海角
我祈祷
带上无言的爱
从此失去心里的微笑
我
与影同行
我
心里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天涯路漫漫
我还要去
海角遥遥
我知道
失去的是什么
我又启程却
不是寻找
我
心里明了
我
心里知道
我知道
我像那一只
火鸟
无声地燃烧
我要唱那
那一首歌谣
伴我天涯海角
我像那一只
火鸟
无声地燃烧
我要唱那
那一首歌谣
伴我天涯海角
听了之后的感觉很复杂,不能用好听来形容,只是觉得心里好像开了扇窗,或者说是心里长出了什么东西,一直在动。
这时寝室里的八个同学都醒了,都在瞪着眼睛听,只有说梦话那个同学操山东着山东口音说,这唱的是啥啊?没有我们老家的歌儿好听。
今年中秋晚会,看到周晓鸥唱《沂蒙山小调》有些意外,虽然他还不是中年油腻男的形象,但也早没了零点乐队主唱的风范,《你爱不爱我》中的执着。
你找个理由让我平衡
你找个借口让我接受
我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而你却看不出我的感受
天好黑
风好冷你爱不爱我
撕掉虚伪 也许我会好过
你爱不爱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爱不爱我
唤醒自己 也就不再难过
后来我才知道有个人叫臧天朔,那首歌叫《心的祈祷》,从此爱上了摇滚,结识了摇滚乐圈的朋友,以至于成家之后听唐朝的歌时,我们家的邻居都说我是精神病儿。
臧天朔后来出了《朋友》,但我觉得《朋友》很俗,听的时候感觉和《心的祈祷》有点像,但总觉得不实在,有什么东西浮在上面。臧天朔出监狱后创作了《兄弟》,比《朋友》还俗,当时我说原来的臧天朔死了,那是2014年。
3
原则上说臧天朔不是个歌手,他是个全能乐手,键盘、吉他、鼓无所不能。我认为他是当年所有摇滚乐队里的第一键盘。
在那个年代,摇滚乐队里的主唱不高过一个乐手,吉他弹得好的比较多,键盘好的很少。
当年每看到臧天朔那只胖手在KORG合成器上杵来杵的时候,所有摇滚人都为之感叹——杵出来的声音就是不一样。
那个年代玩摇滚的人有很大一方面是玩乐器,在电声乐队中装备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那些人都是乐器迷,臧天朔也是一样,不是为了他的那些乐器,他也不会去开酒吧,就没有了后来的事儿。
我的另外一个玩音乐的朋友,因为大冬天的晚上抱着电子琴回宿舍,看门老头不给开门,他怕键盘的橡胶触垫被冻坏,就把玻璃砸了,跳窗而入,结果被学校开除了。
2006年回老家,见到了当年唱《心的祈祷》的朋友,在一所学校里当老师,我问他还唱歌吗?他说,早都不唱了。现在只有当年砸玻璃被开除的这位哥们一直搞音乐,主要是编曲,没事教教教堂的唱师班,现在是温州流行音乐协会总监。
温州流行音乐协会总监刘日胜
臧天朔是我喜欢的音乐人,他看起来总像一个大孩子,他和贾樟柯一样永远也走不出那个既有希望而又纠结的年代,永远在江湖中徘徊。
宫崎骏的《千与千寻》中有这样一句经典台词: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臧天朔走了,他的《心的祈祷》一直陪着我。我祈祷忘记已离去的你,却又唱起你教的歌谣。
因为遇见你,我才知道我也能拥有美丽的记忆。
感谢生命中遇到的所有朋友,更感谢在“老杨品谈”里结识的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