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就在自己的心间

年味,就在自己的心间

文/高英       图/网络

关于过年,人们的反应各各不同。

孩子们爱的是热热闹闹,青年们却觉平平淡淡;中年人感叹时光飞逝,老年人只盼阖家团圆。

就像西方的圣诞节对于孩子来说是巨大盛典,我们的中国年总会带给孩子们欢乐无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年,不是儿童节,却能成全孩子们的狂欢,除了新衣服和种种好吃食,还有必不可少的压岁钱;除了可以在过年期间被格外和气地对待,还能随时看到大人们的笑脸。

中国年讲究的是喜庆,看重的是祥和。

在过年期间,大家必须放下负面情绪,摒除负面语言,相逢一笑泯恩仇,不计过往握手言欢,在推杯换盏中送上美好祝愿。

这个时候,无论孩子们平时表现怎样,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情,家长们都不能打骂训斥,只能宽厚相待,在背人处多加哄劝。

这个时候,无论一家人之间是否有家务纠葛,都要放下日常恩怨,围坐一起包饺子或者吃汤圆,说着吉祥话祈盼新的一年能够“芝麻开花——节节高”。

这个时候,无论人们是否相识,在除夕前后都会装了满怀的友善,彼此之间持了和谐相处的意愿,避免产生任何的不愉快把迎接新春的喜悦之情给扰乱。

图吉利的习俗,乐团圆的氛围,带给明察秋毫的孩子们不同寻常的心理体验;美食的丰富,出游的乐趣,带给天性爱吃爱玩的孩子们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满足。

因此,对年最感兴趣的,是孩子;对年最觉味浓的,是孩子。不然,为何无论哪个时代出生的人,在说到年味时怎会不约而同地都去追溯童年?!

对于大人们来说,除了时代变化太大所带来的种种不适应感,还有年龄增长导致的好奇心日益罕见,还有生存压力和社会竞争所形成的或深或浅的心理麻木感,对于过年,自然不会再像孩子那样欢天喜地。

君不见,说年味变淡的都是大人,往往与孩子无关。等新一代孩子长大了,或许做了家长的他们同样会追问年味去哪里了,同样会说年味越来越淡。

一说起过年,作为凡夫俗子的我就会和诸多大人一样,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小时候家里怎样过年。

我出生在工农相结合的家庭中,可谓根红苗正。平时父母两地分居,母亲带着我们兄妹仨在老家农村生活,父亲则在一所国营煤矿上班。

我母亲身体不好,日常一个人家里家外地忙活,总是疲惫不堪。对于过年,她只是遵照上一辈老人的传统做法,缝制新衣、打扫卫生、备炸货上供……应该说,务实的母亲为过年忙忙碌碌,提供的是制造年味的物质基础。

而酝酿年味的精神层面,则由我父亲负责。与天资聪颖但只上过一年学的母亲不同,上过中专的父亲更为看重过年的氛围和喜感。

只要父亲在家过年,我们家就更多过年的仪式感。

父亲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当过兵,一直自诩为无神论者,但他在过年时却讲起了辩证法,能够遵从一些旧传统,允许家里在过年时祭拜天地和祖宗,无论我爷爷怎么排斥他,都会恪守孝道,坚持带我们去拜年,陪着我爷爷吃顿团圆饭。

父亲尽管一直念叨自己字写得不好,但在过年时会当仁不让地亲笔写春联,后来我二哥长大些,字相对不错,这个任务才移交给他。

指挥着哥哥们庄重地贴好春联之后,父亲会即兴写些小的福字让我去贴。我非常喜欢干这个活儿,总是要求父亲多写一些,无论桌子还是板凳上,无论粮缸还是大树上,都贴上福字,屋里屋外更显喜庆。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年集上,有一种农家历备受欢迎。父亲每年必买,每次买了就说六十年一个甲子,要是一个人能买齐六十年的农家历,就能把后面的日历自行推算。谁能想到有一天网络兴起,在网上可以随便查看六十年的日历循环?那时,我会把农家历当成宝书一样翻看。

除了必买农家历和年画,父亲骑着自行车回家时,后座上捆满了年货,还特意在车把上挂着给哥哥们买的鞭炮和为我买的纸花。这样,即使不认识的人见了也会很明白地说:“真好,一看就知道您是儿女双全!”父亲听了,每次都会乐得合不拢嘴。

我们兄妹三个总会对回家的父亲表示最热烈的欢迎,父亲就问是迎接我还是迎接东西啊?我们嘴上说是欢迎爸爸,眼睛却盯着爸爸带来的年货。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真实心理自然是既盼父亲又盼年货。

到了除夕晚上,父亲带着大哥外出拜年回来,家里祭祀完毕,就开始吃年夜饭。虽然当时家境贫寒,但是父亲会让我们在除夕夜放开肚皮去吃肉,直到吃够为止。一年到头罕见荤腥的我们每次都会吃撑,以至于第二天毫无食欲。

那个时候,我们住在父母白手起家盖起的土坯茅草屋里,外面是简陋的篱笆小院。守岁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话、打打扑克牌,就会有满屋子的欢声笑语。一直玩到天快亮时,哥哥们放完初一早上按习俗必须放的一挂鞭炮,一家人才去睡个短觉。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的年就是好玩有趣,就是团圆热闹,就是欢声笑语。那被亲情烘焙出的浓香年味,一直氤氲在童年的美好时光里。

后来,我家搬离了故乡;再后来,搬入了楼房。

随着居住环境的变化和我们兄妹开始长大成人,家里过年的传统项目就只剩下贴春联、祭祀祖先、吃年夜饭,然后多了个看春晚。

在煤矿的家属楼区,由于因农转非而来的邻居们身份都一样,虽然大家来自于不同的地方,但是能够平起平坐互相尊重。

每逢大年初一,没有回老家过年的矿工和家人,自发开启了新的拜年风气,除了去给同事和老乡拜年,每家还会派出代表去给同居一栋楼的邻居拜年。

于是,在春节那天,街上到处是走动拜年的人,即使不认识的人只要产生了眼神对接也会彼此点头致意,笑呵呵地说声“过年好”。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赶年集一般,算得上热闹非凡。

这样的风气的确不错。在异乡过年的人们灵活地把在农村老家时除夕夜给本家和亲友拜年的习俗改为了春节那天给熟人和邻居拜年,顿时人情味倍增,让人没了远离故土过年的寂寞感。

曾有一段时间,国营煤矿处于兴盛时期。矿上既有专业的文工团自演节目,又会邀请知名剧团或歌舞团来职工大礼堂进行汇演;每年还会举办大型灯展,吸引着周边村庄的农人们赶来观看;另外,还有猜灯谜活动和踩高跷、扭秧歌、舞狮子的传统民俗表演。后来,每逢元宵节又增加了烟花盛宴。

现在,我已经离开了曾经工作和生活过的煤矿多年。随着社会的发展,一度红火的煤矿日趋衰落,曾经的繁华再也不见,而热爱煤矿的我父亲在煤矿变得萧条之前已经过世。

因为我的婆家和娘家的家族都极小,所以老家也就少了诸多挂牵。近年,我们都是在外面过年。

对于我和老公来说,在外过年少了老家的亲友寒暄,多了在泉城逛庙会看灯展的新体验。

正上小学的女儿则认为,只要平时两地分居的爸爸妈妈陪在身边,过年就能喜悦满满。天性热爱美好事物的女儿说,在她心中,年味就是喜庆气氛和一家人团圆。

我问老公对年味的看法如何,他也说年味就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热闹和欢乐。

是啊,要不然,在过年时,每家的老人怎么会看着子孙们围坐身边就那么乐呵呢?

诚然,随着社会发展,我们的生活环境、生活方式、生活理念都在变,但是永远不变的还是对于阖家团圆的渴望,对于吉祥如意的期盼。

年味,就是家庭的温馨,就是亲情的温暖;年味,就是美好的祝福,就是真诚的祈愿。

无论世事怎样变迁,充满真情的浓郁年味,都会珍藏于每个人的心间,犹如纯真的童年,即使离得远了,也会让人由衷怀念。

那份追忆和怀念,就像一盏明灯,可以把红尘滚滚中的道路照亮,让我们的灵魂不会迷失于功利化的雾霾之中,为优化生命质量而自强不息,努力向前!

(写于2018年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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