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落后区域最好的扶贫方式,就是打造出一个较强的区域中心城市
山川网:今日周末,闲聊几句。我个人觉得,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是被割裂的。这种割裂体现在,每时每秒,北上广深这样的大城市里,都会有巨额的订单在签订,大量的消费在产生,人口在流动。与此同时,在中国偏远的西部小城镇中,数十年如一日的贫困从未真正改变,年轻人越来越少,老年人也在不断逝去。
文艺青年总会有个梦想,认为天下应该大同,四海应该丰登,上至京都庙堂之上,下到偏远巷陌之间,都应该是无比幸福富足的生活状态。甚至于,最好乡村还是古人诗词中形容得那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与自在。而事实上,这样的乌托邦并不存在。中国绝大多数的小城镇,在过去二三十年间,一直都在不断被边缘化的进程中无法自拔,其中尤其以近十年间城镇化全面加速后状态尤甚。
在过去的几年间,我到过不少经济非常落后的乡镇或者农村。这些地方主要集中在西部的偏远地区,当然,也包括某些大城市周边的尴尬贫困带。我也曾忧心忡忡,为这些地方的未来感到忧虑。
但是当我真正和当地人进行过交流后才发现,我这种忧虑其实是有些多余的,因为市场本身就具有很强的改造环境能力。这些落后的地区,人口一直都在流失,年轻人要么去了一线城市,要么去了沿海经济强市,最近的也到了所在省份省会城市。
那么只留下了老人的落后乡镇应该怎么办?是不断设置“贫困村”、“贫困县”,然后不断通过行政手段向其进行补贴脱贫吗?从过去几十年的实际操作来看,许许多多的贫困地区常年拿着国家的补贴,但是该贫困的依旧贫困,甚至还把能够评选成为“贫困”地区的帽子引以为荣。
贫困是不可能通过补贴补富裕的,因为补贴是一种逆市场化的行为。而经济学的基本规律就是,任何妄图通过人力手段与经济基本规律进行背道而驰的行为,最终都是注定会失败的。
尤其是对于三观早已高度固化人群的持续经济补贴,对于帮助其脱贫意义极低。
类似的情形,近几年集中体现在不少经济本身体量十分有限,人口规模长期停滞增长甚至负增长的小城市里,因为拿到了国家的扶贫补贴资金,于是大肆进行新城建设、特色小镇建设、产业园区建设一个道理。
在不少的一二线城市里,伴随着近一两年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热潮的衰退,大量的众创空间、创业孵化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空置现象。部分较为严重的孵化器,甚至出现了百分之八九十的极高空置率。可想而知,小城镇的园区上哪里去找像样的企业。
过去的一年间,中国经济但凡还能够看得过眼的城市,几乎不一而同都出台了人口吸引政策。下个十年,是各个明星城市各自使出看家本领,吸引人来人口持续流入的十年。
人口是一切经济活动的最基础的条件,尤其是当中国人口增长已经全面放缓之后。那么可想而知,未来我们将很难再现过去这些年间大量的人口红利。那些正在处于贫困状态的乡镇,年轻人已经外出十之八九。他们的下一代,会诞生在他们重新选择的城市当中。而乡镇上的中老年人,不可能再进行大规模的生育行为。那么等到他们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空城将是一种必然情境。
绝对意义上的均衡发展,其实就是少数不了解社会与经济基本规律人心中的一种病态情结。从始至今,在各行各业,各个领域,都从未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均衡发展。
绝对意义上的“均衡发展”,唯一可能短期内存在的情况,就是当权者通过强制行政手段,对市场的自由竞争进行严格限制,通过牺牲自由竞争公平性的方式,遏制能力较强者的进度,强行将其拉低至平均水平,最终大家要穷都穷,穷得均衡。这样的情况,我们新中国建立后就曾经经历过,后果如何大家心中有数。
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有相当大一块面积,其实本身就不具备发展经济的基本条件。所以当地的年轻人,也通过用脚来投票的方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对于这些区域出于“均衡发展”心态的持续投入,其实只会造成资源浪费和效率降低。
在这些区域,显然最好的方式就是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区域中心城市的建设当中来。而所在区域的年轻人,可以不断向这座中心城市聚集,在这座城市及其周边的卫星城中实现自己安居乐业和实现人生理想的目标。
这就是最高效,也最具性价比同时也最具可行性的扶贫方式。这就好比,当我们通过教育的方式帮助一个落后地区的孩子考上大学,走出家乡,最终毕业后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和收入,继而他可以帮助他的整个家庭实现脱贫一样。而如果你源源不断将补贴发放给他的父母或者七大姑八大姨,这些并不能让他们真正脱贫,反而会进一步助长他们“不劳而获”的心态,最终越来越贫困。
我们能改变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于是我总是在竭尽所能劝身边所有的普通家庭出身年轻人离开小城镇,到力所能及的最大程度能够存活的更大城市中去。有能力留在一线城市自然最好,没办法的二线城市也潜力十足,最不济也要留在三线城市,而不是老家的县城或乡镇。
秉持这一观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到了大城市中就一定会成功,就一定会飞黄腾达,就一定能够逆天改命。而是留在小城市里,你的人生近乎是一定在被减速的。因为你个人的努力只是微观层面的存在,你所生活的城市以及其背后的时代才是宏观层面的背景。
如果在宏观层面你就已经输了,那么无论你微观上多么努力,那么你的努力都相当于在数值上加了一个根号,无限被缩水之中。
中国看似很大,城市看似很多,但是真正留给年轻人选择的机会,远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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