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407 | 马宫的诱惑/却话长沙夜雨时/马宫长沙村农会旧址【罗素丽/童晓燕/林煜琮】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马宫的诱惑
●罗素丽
一
站在马宫白沙浮的海滩上,我安静地闭上眼,用心聆听着海浪的细语与欢笑声。心,是此刻的过滤网,自主过滤掉沙滩上的热闹。感受着秋风,秋阳,天蓝,海蓝。有鸥鹭盘飞,有快艇破浪,有游船犁波,有远帆隐约,有鱼儿跃于碧波之上……这一切,俘虏了我的心,诱惑着我为它再一次的到来。
对马宫的基础感知,对灵魂最初的触动,是来源于对大海的向往。白沙浮的海独具魅力,每一次到来,都有不同的收获。沙滩上各种各样的沙雕、纳凉的古典小亭、伸进海面的彩色浮板桥、浅海处戏海的或沙滩上玩沙子的游人,都是镜头捕捉的对象,在定格的瞬间泛化成一行行诗的乐章。
海景的美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海味的鲜是另一种不可抗拒的诱惑。我接受了它的诱惑。
有着十五公里的海岸线,以及近海都是取之不尽的宝库的马宫,盛产各类名贵海产:鱼类有马鲛鱼、乌鲳鱼、白鲳鱼、鱿鱼、乌贼、大镘鱼、白鳝、乌鳝、各种鱲鱼、池鱼、目莲鱼等。贝壳类有珍珠蚝、青时,扇贝等,盛产龙虾、海胆、鲍鱼、海带、海菜和各种食用螺类。来到了马宫的码头、集市、海鲜餐馆。活蹦乱跳的虾,满桶蠕动的鲇鱼,张牙舞爪的蟹,满篓挣扎的鱼,一排排簸箕晾晒的各种海产,瓶瓶罐罐、大袋小袋包装好的海产干货,令人目不暇接,大饱眼福。餐馆内,活海鲜任你挑选。餐桌上,色香俱佳,大快朵颐,回味无穷。
海鲜的做法较于山货的做法是不同的。一种食材,山货的做法比较单一,而海鲜的做法却变化多样。比如说鲜虾配以不同的佐料:可以清蒸,可以油炸,可以煲汤,可以爆炒,可以做虾丸、虾饼,还可以剥虾仁炒青蔬等等。由一种美食衍生出几种美味,怎不叫人馋涎欲滴呢?更何况那么多的海产,又该衍生出多少海味诱惑着舌尖上的舞蹈?
二
行走于金町村、长沙村,处处可强烈地感受到新农村的建设成果。村中楼房鳞次栉比,村道整洁,绿树映衬着道花。走着走着,眼前突然一亮,一幢外观青色装饰的别具一格的房子出现在左前方,心想那是怎样的房子呢?近前一看,原来是村里新建的公共厕所。同行的一文友不禁赞道:连公共厕所都建得这么别致用心啊!
再继续前行,来到了长沙湾银珠公园。公园里绿树成荫,青草如茵,花儿竞放。小孩在嬉戏,老人在散步或运动。此刻,我们匆忙的脚步也放松了下来,沿着绿荫小道,悠闲地漫步。说说笑笑,走走拍拍。愿时光停留,就此长驻。
一条卵石铺就的小路吸引了我的目光。在橘黄色的卵石路中,装饰着盛放的“白梅花”,以黑卵石作“梅枝”,白卵石作“花朵”。在“白梅花”的指引下,我们一直走到路的尽头。细节虽小,往往是事物发展的关键与突破口,是关系成败的双刃剑。细节彰显了态度!
长沙湾就在银珠公园旁边。在公园里就可看见横跨长沙湾的大桥。
三
长沙湾,自古在军事上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历来是要冲险隘之地,必需设关把守,构筑烟墩炮台,以抗击敌匪保国安民。早在宋代,长沙湾畔的马宫镇北山村就建有“倚壁虎”炮台,炮台面临港湾,帆船可通坎下城、捷胜等地。明代以后,港湾渐渐被冲积成平地,炮台被迫迁往附近的石龟山旁,后又移至长沙村北侧的炮台山。到了清嘉庆九年(1804年),海丰县令张再英又将炮台迁至长沙海口,遂成长沙湾炮台。百年过去,保疆卫国的使命早已成为历史的过往,但它的精神却早己融入了长沙湾人民的血液中,世代相传。
踏进长沙古炮台的东城门,如同进入了时光隧道,城墙内外像是隔着两个世纪在对话。城墙内,到处杂草丛生,花岗岩砌筑的外城墙高大坚固,营房、瞭望哨所己坍塌,残墙断壁在苟延残喘,炮位,炮眼,瞭望口还在,灰黑斑驳的容颜倾诉着岁月的沧桑。难以想象当年的战争是何等的残酷与悲壮。面对战斗武器强于我们数倍的侵略者,长沙村的先辈们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保家卫国的战斗中,鲜血染红了这片湛蓝的海。透过历史的缝隙,我看到了某些历史的身影,飘忽而过,成为风景。
站在古炮台上眺望古城墙外,又是另一番风景。长沙湾大桥横跨海面,犹如巨龙过江。桥上车流不息,桥下有渔船摇摆,岸边有渔民晒网。天蓝,海蓝,辽阔的海醉美了夕阳,把整个长沙湾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马宫,一个海产品丰盈的地方,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一个“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地方,它不断地诱惑着我亲近,再亲近。当一种诱惑变成多种诱惑的时候,归来时,自我感觉已是一个富足之人了。
却话长沙夜雨时
●童晓燕
李商隐的《夜雨寄北》至今读来让人倍感忧思与浪漫:“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纵然再无语文情怀的人读到此,都会眉头一蹙,视线久久地凝视这短短几字里,然后从心底慢慢开出一朵静美的花儿来,无声的烛火在淅淅沥沥的雨夜里更觉凄清,“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灯火阑珊处那思君未归的女子泪眼朦胧,瓢泼的雨,一夜未停。
从此,巴山夜雨在我心里与别处更多了不同。然而还有一处“夜雨”同样让我心念神往。
九月,登高望远,我伫立在市区长沙湾临海高处,望着细碎的黄沙,奔腾的海浪,心不知所往。朋友点醒我“长沙夜雨”可是海丰的旧八景之一呢。我以为,既是景观,又是夜雨,自然是雨景了,难道与巴山夜雨如出一辙,有着令人忧思神往的想象空间?
望着长长的海岸线,岸边错落着高高低低的楼房,烈日当空,颇有些遗憾,要碰到“长沙夜雨”实属不易。
朋友哈哈大笑道:非也。
原来“长沙夜雨”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长沙夜雨”只因长沙湾三面临海,海滩尽是微沙,夜里风卷微沙,扬起的微沙继而又纷纷落下于屋顶、船蓬和蕉叶等,让人误以为是雨声,大有“月明午夜生虚籁,误听风声是雨声。”的意境,所以才称“长沙夜雨”。
想象着,在灯熄盏落,夜深人静时分,衣带渐宽,安枕而卧,侧耳倾听,屋外雨打芭蕉,情思绵绵。推门望时,却是皓月当空,星云际会,滴雨未落,晴天万里。这样的诗意与画意已然跃于纸上,似珍珠跳动,带着音符,串连成一曲文化的曲子。
伟大而美好的事物,往往都是在苦涩和艰难中成长起来,文明的演化过程,就如同珍珠在疼痛的刺激中修成。充满了诗情画意的“长沙夜雨”想必其中也充满了苦涩。这种苦涩对生于海边,活于海上的人来说滋味更加浓烈。
拂晓时分,长沙湾的渔民,乘着熹微的晨光,携着细碎的风沙,步步生莲,往大海深处而去,在晃荡的扁舟上,他们一只脚定在甲板,一只脚曲在船沿,卯足腰力,像个舞艺精湛的舞者,扭了个漂亮的腰肢,飞出一张草绿的网。巨大的网铺出了一张绝美的画,这张画画着父母的苍老,妻子的贤孝,儿子写不出数学题的苦恼,也画出了生活的一地鸡毛、幸福和欢笑。当他们踏着最后一缕夕阳,拖着湿漉漉的渔网往回走,大海又被远远抛下,且短暂地卸下生存的重担,疲惫的身躯需要家的温暖。
他们脸上被忽起的一阵风沙轻轻弹过,孩子奶声奶气的笑声便近了,袅袅升起的炊烟更浓了,风沙裹挟着他们回家。风沙是出征的号角,也是归家的信号。生活已然很苦,更需要蜜化想象,把沙想象成雨,天上人间只剩下了被雨声统一的安宁和美丽。在夜雨中静思己过,常能开悟;在夜雨中围炉闲谈,更甚融和;在夜雨中挑灯作文,最是精妙。风沙成了海上人的夜雨,这几乎成了艰难岁月中一剂踽踽前行的苦口良药,成了痛苦中的文明的一种美的想象。
传统、朴实的长沙人千百年来安居一隅,面朝大海,如历史老人嘴叨烟斗,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一吸一呼之间,人间向远,星辰无边。广阔的滩涂沉淀着岁月的痕迹,代代相传的奇闻轶事向人们讲述了它曾经拥有的古老诗篇。据传,在长沙先人建居时,有一银须冉冉、仙风道骨的老者,时常在夜间露宿长沙湾或在沙滩上盘膝打坐,不言不语。夜间沙沙细雨不绝,好心人怜其年老,开门请老者入屋避雨,然而一开口,老者便倏忽不见,全无踪影。只剩了星斗满天,祥云卷卷。就此“长沙夜雨雨无踪,门扉开启失老翁”传说便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传说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作为人们对美好生活无限向往的补充。我想,长沙人心中的夜雨定是装满了期盼。这种期盼不同于巴山夜雨的情意深深,哀愁绵绵。它是更加恢宏的一种信念,夜阑卧听风吹雨,长路漫漫,哪怕是夜,哪怕是雨,他们都永远不失对生命更梦幻的称赞。
竹林深处忆英烈
——记汕尾马宫长沙村农会旧址
·林煜琮
“汕尾文化之旅”--走进汕尾马宫街道作家们合影
古榕、翠竹、野草……
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子、竹叶子各自发出“哗哗哗……”响声,和树林里各种奇妙的声音,奏响了一首动听的交响曲。七间残垣断壁的房子,杂草横生,枯藤攀附其中;一条朽腐木梁仍坚强地横架两墙之间,余下的屋梁在草丛掩盖下,已消失得无踪无影;蔓长而又繁密的爬山虎紧凑地爬上了墙顶,野草不仅在地上扩张领土,也固执地在墙上安家并随风摇曳 , 如同胜利者举旗欢歌……触目所及,一片荒凉破败的迹象,岁月无情的感觉飘然袭来。
此刻,我们“汕尾文化之旅”一行数几十人站在广东红色革命遗址一汕尾马宫长沙村革命旧址前,村干部声情并茂的向我们详细解说。刹那间,眼前高大树影幻化成千面红旗飘扬,凉风习习中,宛若赤卫队员们迅疾而至,昔日长沙村革命烈士事迹如现眼前……
七间馆,位于汕尾马宫街道长沙村后棚竹林中,由七间房子组成,昔时曾是村民学习武术,强身健体之地。
早在1922年,中国农运大王彭湃在海陆丰地区发展了农民运动,创建了全国第一个农会组织,并相继在各地发展农会。
当时,中共海丰县特委委派执委、工商联合会会长杨捷泰秘密回长沙村开展农民运动工作,做了大量细致的宣传和组织工作。因而,在长沙村民中形成了很好的革命基础。
至1927年中,长沙村农会在后棚竹林七间馆成立了。党组织负责人曾广秀、首任农会会长徐莲斗组织农民们在会场举行农会成立大会。其时,会场四周均张贴大小标语。密集的竹林里,与会会员及参加群众大声高呼:“打倒土豪劣绅、渔霸、镇压反革命……”。霎那间,热烈的掌声响彻林内,笑声接连不断,旌旗连连挥舞,形成一片红色的海洋,人们沉醉在欢乐的世界中,将那满载激情的身影深深铬印在竹影树荫下……
长沙村农会成立后,充满信心的农会会员在曾广秀、徐莲斗带领下,积极进行土地革命,推进深入细致工作,连续向土豪劣绅作出各种各样的斗争。
1927年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曾广秀、徐莲斗带领农会会员采取突击行动,抓获反动土豪数人,分别在汕尾、红草、长沙银珠桥等地将他们处以极刑。
农历九月初,农会组织农会会员及赤卫队员共一千多人的队伍,各自手执尖串、匕首等武器,在晚上手提灯火,出发长沙村周边村庄,抓住了顽固透顶的地主,搜出并当众烧毁了百余张田地契,没收地主封建剥削部分的土地和财产,然后把田地和财产分配给贫困无地的农民。自此,长沙村遍处旌旗一片红,农会会员及赤卫队员担负起保护村庄,保卫海防的任务,组织人力日夜巡逻放哨,并参与抗击国民党反动派的战斗。
1927年农历十月二十二日,正值初冬,绵绵细雨淅沥沥下个不停。在这样的天气下,“镇海城”古炮台国民党守军防备疏松。乘其不备,赤卫队队长杨创带领赤卫队员们悄悄地飞越城墙,潜入城内,国民党守军有的在打牌,有的已卧床休息。他们猛捷地攻入兵营内,当即击毙反抗分子陈子魁,其他士兵均举手投降,缴获了一大批弹药枪枝,此次奇袭古炮台,取得了极大的胜利。
长沙村农会接二连三的行动,使国民党反动派大为震惊和愤怒。1928年农历正月初起,他们派重兵进行了“清乡”行动。包围长沙村,捕杀农会农会会员及赤卫队骨干。战斗中,很多人英勇的牺牲了。在村内,敌人烧毁曾广秀、徐莲斗的房屋二间,熊熊烈火中,敌人又乘机枪杀无辜村民,掠夺村民财产物资。农会领导骨干杨创、颜妈恩等先后被捕。同年四月,徐莲斗不幸落入敌人手中。在狱中烈士们被敌人加倍折磨,受尽酷刑。国民党反动派残暴地用鞭子抽打徐莲斗,用烧红的铁板、铁条狠狠的烙按在他的身上,并残忍的打断他的脚骨,使他体无完肤,伤痕累累。徐莲斗和战友们依然誓不低头,宁死不屈。最后他们被押到红草公埔杀害,英勇就义,为革命洒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在国民党反动派的白色恐怖下,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失败了,革命进入低潮,长沙村幸存的党员、农会会员、赤卫队员均坚持对党的信仰,坚持对党的忠诚,斗争意志愈加坚强。他们进而转入地下工作,开展革命活动。一直坚持到抗日战争并参加东纵六支队,继续投入抗日救国的事业。
我静静地徘徊在林中小道上,观望着这一片密集的丛林,沉醉在长沙村烈士一桩桩激昂悲壮的事迹中,思绪中久久不能自拔;阳光闪烁中,七间馆焕发出一丝丝五彩缤纷的光芒,依然传递着革命的气息……
勤劳勇敢的长沙村人民,从大革命时期到解放战争时期,付出了一腔腔热情和心血,用生命谱写了革命的真理,把鲜血抛洒在这片热土上,奏响了一曲曲血染的风采,他们的事迹将永远激励后人,奋勇前进!
【采风活动图片】
作家们详听解说
广东省红色遗址一汕尾马宫长沙村农会旧址
七间残垣断壁的房子,杂草横生,枯藤攀附其中
一条朽腐木梁仍坚强地横架两墙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