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479 | 洪天丽玄幻小说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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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洪天丽:汕尾市作家协会会员。喜爱诗词、散文、小说、绘画。作品散见《山东诗人》《巴州文化》《汕尾日报》《海丰》《东岸》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公众平台。

作者授权原创选发:

(节选自洪天丽玄幻小说《凤栖梧》第一章中段9153字)

凤栖梧

·洪天丽

云南的江家和段家本是世亲,但江家从曾祖一辈迁往江浙金陵后,两家已渐渐不太来往。直到有一天云南段府中来了几位金陵的客人,金陵江家才重新被段家记起。江家来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妇,她带着一个七岁的幼童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仆人。她言行举止大有大家闺秀的温文尔雅,端庄贤慧。她自称江家媳妇,并向段家主人段诚出示了段家先辈送江家的名画。段家款待来客,了解到江家主人出海罹难,江家已只剩下年轻的夫人和这七岁的遗孤。江家夫人因自己一个人无力打理江家庞大的商业,遂向段家求救,希望段家能看在世亲份上,帮她一臂之力。江夫人谈吐不凡,极具慧眼,令段诚又敬又佩,因此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小男孩便是江雪寒,他虽只有七岁年纪,在谈话时却已表现出江家少主的风度,不卑不亢,且事母至亲,对人应物自有令人敬服喜爱之处。

段诚协理江家商业,而江雪寒极赋天资,经段诚点拨之下,小小年纪已有经商该有的老成,且极富心计,连商场上的巨子也被他狠敲了数笔,令段诚叹为观止。所遗憾的是,江夫人在段家住不到数年,便因病去世。她去世的那一日,适逢段夫人临盆,生下女儿段晴阳。在生与死之间,其中似有不解之隐情。江雪寒曾因怀疑过母亲之死离家出走过三四天,但回来时却对段家长辈更为尊敬。段家也待他更如家人般关怀呵护。

转眼十年,江雪寒跟着段诚天南地北,海岳山川,风风雨雨,到处行商,已全然掌握了江家原有的基业,更协助段家在江浙一带结下数宗大主顾,通了东西商路。

此次江雪寒在回金陵老家时,偶然在一个旧玉行中遇见了另一块月光蝶,于是买下赶往云南,送给他最心爱的小妹妹段晴阳。他也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小妹妹特别地牵挂,总觉得她是自己一个很重要的人。是亲眼看得她长大的亲情呢,还是那种心有灵犀,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友情?他也说不清。段晴阳那种天之灵韵,深深地吸引着他。

“小姐!小姐!江少爷来了!”宇岸高呼着跑进后院,在转弯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又急忙对面前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行礼。

“这样急!小心摔伤了。”少女转过身来,目光流盼,丹唇含笑,声音如银铃般动听。

“江少爷这次来,还带了一个朋友来,说要结识小姐呢。老爷看那个公子文质彬彬,也颇喜爱,这会儿正在前院大厅里谈话,老爷叫小的请小姐也过去。”宇岸满脸笑意,似是也敬仰那位来客。

段晴阳望了一眼梧桐树,树上一个白色的影子一晃便不见了踪影,她神情依然,还是温和地笑笑,“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宇岸应了一声走了,她却依然那样站着,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过了一会,她重又望了望梧桐,便缓缓地回闺房里理了一下妆到前院大厅去了。

人未到大厅,便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像五月的河一样清快活跃。她的心忽然被笑声所感染,一阵欢快,遂大步而入。

“爹爹!”晴阳叫了一声,却突然撞见了一双闪闪发亮的眼。这是一双怎样的眼啊!晴阳的心突突地跳起来,这样闪亮清澈,微含笑意而又无比深遂的双眼,像是无底的黑洞,装有全天底下最神奇的秘密,让她好奇,又让她微微地有些惧怕。

“晴阳。”江雪寒已站起向她走来,习惯性地,晴阳飞扑到他身上,让他拥抱着转了几圈。

“雪寒,总算会来看我了吗?”晴阳小孩子脾气又闹了,一嘟嘴,也不管爹爹和客人在旁,狠狠地拍打江雪寒的肩。

“晴阳!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没礼貌!雪寒大你十岁,怎么还是直呼名字?再说,现在有客人在,成什么体统!”段诚沉下脸,语气严肃。

江雪寒请晴阳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微笑地对段诚说,“段叔叔,是我要晴阳这样叫我的,平辈人也不必太在意,何况我们从小玩到大,也没在意这些礼节。”又转向对面的客人,“玉荣,这就是我常向你说起的晴阳。晴阳,这是我的好友贾玉荣。”

叫贾玉荣的男子站起,向晴阳行了一礼,“早就听闻段小姐如凤凰般高贵美丽,今日一见,果然辉羽光华,璀璨耀眼。”他话音清润圆滑,字字如珠,一如他的笑,爽朗而且充满活力。

晴阳站起含笑回礼,却不敢再看他的眼。她眼神闪烁,神情有点不自然,立时被江雪寒察觉,他抿嘴一笑,忙岔开话题,辞别段诚,带贾玉荣进内院客房安歇。晴阳却去见了她母亲。

进到内院,江雪寒吃了好大一惊。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这就是两年前看到的那棵树吗?这不可能!两年前,小树仅有七尺来高,他一伸手就可摸到最高的一片叶子,而眼前这棵树足足有一丈多高,以梧桐的生长速度来说几乎不可能,而更别说五十年才发一次新叶的玄古梧桐了。他怔怔地望着那一树赤红似火的掌状叶片,不相信自己眼睛中所看到的一切。那一树火红在微风中轻摆,犹如烧得正旺的大火,姿态婀娜,有如天仙。

“玄古桐?!”身边一个轻叹让江雪寒回过神来。

他偏头看见贾玉荣双目放光,一脸惊喜,嘴中喃喃地赞叹着,“五十年发一次新叶,没想到我竟有幸遇见它换叶的一刻……”

“你确定这是玄古桐?”江雪寒疑惑地问。

贾玉荣忽然醒悟过来,“你前年跟我提起过的,可是这棵梧桐?”

“正是。”江雪寒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敢肯定。他很想立即找来晴阳问个清楚。

“那不可能。”贾玉荣斩钉截铁,却又在嘴角浮起一丝奇异的笑,“除非……”

“除非什么?”江雪寒急问。

“除非这是另一棵呗,不过这棵树却更有九分像传说中的玄古桐。可否请你妹子了解了解?”贾玉荣深遂的双眼漾着笑意。

“也不急于一时,一路奔波,先歇歇吧。”江雪寒想起晴阳见到贾玉荣的神情,心想她没见过陌生人,心里自然是不自在的。

次日一早,便听得晴阳银铃般的笑,江雪寒推窗望去,晴阳正拿着小网兜扑蝶。她在院内菊花从中欢快地追赶两只彩蝶。这种彩蝶在云南并不常见,没想到竟双双对对地出现在段家大院内。两只大彩蝶左飞右闪,并不急着躲开,只一味地逗着晴阳玩,而晴阳也并非真的想扑到它们,在小网兜要套住彩蝶时,又松开手放它们而去。就在晴阳又一次倾了小网兜放去彩蝶时,她看见了在窗口站定看她的江雪寒。

“雪寒!”晴阳还是清脆地叫他的名字,笑靥如花。

另一扇门开了,贾玉荣轻步走来,在江雪寒的窗前站定,也看着晴阳。长身玉立,神韵天成。

“晴阳,来。”江雪寒离开窗口,去开了门。贾玉荣信步走入。晴阳略一迟疑,也快步走了过去。

屋里,茶香萦绕。茶几放在长榻上,设三个大花重纹坐垫,江雪寒径自坐到最里面靠窗的坐垫上,双手往左右两边一伸,微笑地说:“请!”

“段小姐请!”贾玉荣让道。

晴阳含笑坐上右边的坐垫,贾玉荣向左,与晴阳对面而坐。江雪寒执茶壶给两人冲茶。茶几上放着四碟别致糕点,和着茶香,倍感清香味美,让人平升一股食欲。

“我刚准备了早点,正想去请两位,没想到不约而同都来了,敢情是让我的茶香引来的?”江雪寒微笑。

“自有比茶香更吸引人的东西。”贾玉荣一笑,双眼朝晴阳看去,正碰上晴阳乱转的眼神,她忙低下头去,大气不敢透。贾玉荣却端起蓝玡小瓷碗,轻呷一口,继续说,“这是灵芝乌龙?竟不是为我而备的呢!”

“我都在喝,你却这般讲究,不像你的作风了。”江雪寒朝晴阳望去,看她正在低头玩弄衣带,大觉新奇,笑问,“晴阳几时变成小姐了?喝茶也要我再三的请么?”

晴阳一听此话,柳眉一竖,瞪了江雪寒一眼,然后拿起茶碗,一口全喝下。就在她放下茶碗时,满口的茶香让她精神为之一震,只觉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又端起茶碗向江雪寒要了一碗,慢慢地小口品尝,不自觉地念道:“一碗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三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出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

她未念完,忽然游离的眼神又撞见了对面那双黑亮深遂的眼,心一慌,停了下来。

“六碗通神灵,七碗喝不得也,唯觉腋下习习凉风生……” 贾玉荣笑着接了下去。

江雪寒在一旁摇摇头,拿起茶壶往两人面前一放,“我这壶里最多能倒出十碗,我看你们两个怎么通神灵,怎么腾云驾雾,随风成仙去!”

三人皆大笑,这样笑了一阵,晴阳终于调整过来,看贾玉荣的眼也不闪躲了。她恢复了她的天真活泼。

“刚才看见院里的彩蝶,让我想起江南的彩蝶了。蝶的自由,蝶的轻狂,让人好生羡慕。”江雪寒拿起精巧的竹筷,给晴阳夹了糕点,自已也吃了一块。

“可有咏蝶的诗词?”晴阳偏头问江雪寒。

“江南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敷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  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贾玉荣随口念道。

晴阳听了,朝江雪寒看去,他正在喝茶,撞见晴阳的微带嘲讽之意的眼神和嘴角那抹深沉笑意,颇为不解,遂盯着晴阳,眼神含着询问。

晴阳却不理他,径自吃起葵花碟里的糕点。“贾公子和雪寒同年吗?”

“在下比雪寒痴长了一岁。”

“哦!”晴阳虽知道“痴长”是客气话,但还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其实段小姐如不介意,也可直呼我的名字。” 贾玉荣不明晴阳在笑什么,却对这个如凤凰般炫目的小姐大有好感。

“好呀!你也不要叫我‘小姐’,像雪寒一样叫我晴阳。”晴阳欢快道。

贾玉荣轻轻一笑,却对江雪寒使了个眼色。江雪寒会意,便问晴阳,“院里的那棵梧桐树就是两年前的那棵小树?”

“是啊!你忘啦?我们还在梧桐树下念了好多诗词呢。”晴阳嗔道,又突然想起什么,双目放光,一脸期待地望着江雪寒。“还有你答应过我的事!”

“哦,我自然没忘。只是不敢相信它竟长那么大了。”江雪寒转身往窗外望去,似是自言自语,“短短两年,它怎有可能长这么大?应该不是我所说的玄古桐了。”

晴阳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抿嘴一笑,眼角满是得意神色。贾玉荣看在眼里,暗自猜想着。

“好晴阳,你告诉我,你是怎样培植它的,它不可能自己长那么快。”江雪寒用哄孩子的口气问晴阳。

“还不是你教我的?三分阳春水,三分微芽露,三分花肥料,再加一分期待心。”晴阳笑起来。

“我几时……哦!那不过是玩笑话……”

“玩笑话?你是当我小孩子,所以尽用玩笑话敷衍我?说‘很快回来’,说‘常来看我’,竟全都是玩笑话不成?”晴阳打断江雪寒的话,又竖起柳眉,紧盯着他。

贾玉荣看到这一幕,不由笑了起来,十四岁的少女其实也并不算大,而且她说的是两年前,不是小孩子又是什么?这个小姐也太人小鬼大了。

晴阳眼角扫过贾玉荣,觉察到他也是当她“小女孩”的意思,遂有了一种失望,不由叹了口气。不过这下子却让两人都吃惊地齐齐望向她了。

江雪寒忙说,“晴阳,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我可有欺骗过你?虽说有时说一些玩笑话,但那不过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生趣,我是真心待你的,你难道不明白?”

贾玉荣听到此言,不由为之一动。而晴阳的嘴角已慢慢上弯,眼里又漾起喜悦的光。

“雪寒,我知道的。不过,那梧桐确是被我浇了特别的水才很快长大的。因为我多么期待有凤凰会看见它。梧桐生长着,不是为了等到凤凰吗?它必是很思念凤凰,像我一样日日夜夜盼着的。我相信这股思念可以感动凤凰。我到现在还记得雪寒的《凤栖梧》。凤凰也必是在寻它的。”晴阳柔柔地说。

用过早点,贾玉荣让两人稍等片刻,自己回房拿一些东西。等他再进来时,却已换了一身白衣,衣袖和腰带淡蓝优雅,靛蓝头巾长长的垂到肩上,抱一尾暗茶色古琴,有如刚从画中走来。

“不知晴阳可有雅兴听我弹奏一曲?我听雪寒说他欠你一曲《梧凤之鸣》,在下不才,此次亦带上我的古琴,但愿也能和上一曲。”贾玉荣将琴双手托给江雪寒,江雪寒轻抚那尾古琴,目光柔和,似是已与此琴心有灵犀。

“好啊!我们不如到院子去,在梧桐树下弹奏可好?”晴阳话一说完,便飞身去叫宇岸准备琴几及清香。

梧桐一树火红,掌状叶片红润光洁,在清秋的晨光中分外娇艳,毫无颓废凋零之色。树皮长着一层白色粉末,贾玉荣用手摸去,只觉如珠粉般光滑,放在鼻子下一闻,又有一阵奇异的木香味,以手轻叩树干,咚咚有声。他对树下摆放古琴的江雪寒轻声说,“玄古桐,而且是雌性的玄古桐。如果是我看错,我这辈子就不再从商了。”

江雪寒惊讶地看着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玄古桐不是五十年才发一次新叶么?”

“那就要问你妹子了,她不是说给梧桐浇了特别的水么?”

“雪寒,你们在看我的梧桐么?它可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树了。”晴阳从通向前院的小轩走过来,步履款款,水云丝左右飘扬。

“难得晴阳将它照料得这般好,你究竟给它浇什么水?”江雪寒顺水推舟。

“三分阳春水……啊,不对,不叫阳春水,叫什么?什么……”晴阳偏头想了许久,眼角瞥见两人都全神贯注地听她说,遂扑哧一笑,扮了个鬼脸,“我才不告诉你们,我留着秘方呢!”

江雪寒摇摇头,和贾玉荣对视一眼,知道一时半刻也没法知道个中缘由了。少女的小脾气谁不清楚?

晴阳在江雪寒的右边石凳坐下,江雪寒朝她微微一笑,这可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听他弹琴呢。他依次拨动七弦,感受琴的回应,然后就有如行云流水般弹奏他的那曲《梧凤之鸣》。琴声跌宕悠扬,时而高越有如凤翔九天;时而低沉有如梧桐叶落;时而彷徨,但见得凤凰绕树三百匝,无枝可依;时而欢悦,但见得凤凰昂首傲立,引颈而歌;时而安恬,但见得和风阵阵,树枝轻摆……

身旁二人听得如痴如醉,而弹琴者更已进入忘我之境。

“手握素笺,香唇曾解几度相思苦恋;遥望西窗,秀目尝越何方万水千山?梧桐之上,凤落九天。倩谁捎此牵念,结成眷侣,胜过世外神仙?……”

江雪寒轻轻唱出曲子词,偶尔用含情脉脉的双眼,看一下身旁心目中的“凤凰”。

一曲既了,余音袅袅,犹在耳边缠绕不绝。而此时一阵风吹过,梧桐轻摆,叶叶飞坠。

三人犹在梦境中一般,一时之间忘却一切凡尘往事,沉浸于飘飞的梧桐叶,袅袅的古琴韵中。

“梧桐又落叶了,多美!”晴阳喃喃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贾玉荣倒吸了一口气,看着江雪寒,江雪寒也惊讶地看了看贾玉荣,两人心里都同时想到一样东西:梧桐的落叶!

“雪寒的琴声还是这么美,真希望可以常常听到。我听了,直想飞起来。”晴阳看着江雪寒,十分欢喜。又记起什么,抬头看一直站着的贾玉荣,“你也弹一曲?是吗?”

贾玉荣看见晴阳眼里的期待,不由在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温柔情感。他点点头,暂时放下刚才心中所想之事,“在下不才,怕没能弹出雪寒那种别致的天簌。”

江雪寒站起给贾玉荣让位,微笑着说,“如果你都算不才,那我不是无地自容么。还是这么谦虚就见外了。”

贾玉荣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他将手放在香炉之上,握了一手的香烟,用细致瘦长的手指划过宫、商、角、徵、羽,又在少宫、少商与角、羽之间来回划动,一种奇异的唤琴之韵,在他的手指间悠悠而起,直入心胸五脏六腑之内。

晴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精神为之一震,睁大眼睛,却无所视,所有心思有如沉入另一种幻境里。江雪寒也略有所动,敛容负手而立,心明如镜地摸索贾玉荣的韵律。这是他又一次为琴者所动。忘忧随云教他的,与贾玉荣所弹的,是两种极致。而自己明显在这极致之外,这也许就是琴者的心之所在。

贾玉荣终于弹起了《梧凤之鸣》的和曲,回韵处相同,其它旋律却千变万化,让人始料不及。琴音意境里不见凤凰,也不见梧桐,迷蒙中似有一个俊逸的男子,徘徊着思念着一位绝代佳人:纵有良辰美景,纵有高朋满座,也比不上记忆中那佳人的回眸一笑……

“面前阿娇,豆蔻年华可称形容最俏;回首纤腰,流水光阴谁怜指冷玉箫?举杯泪笑,情随风飘。叹今形单影吊,三千弱水,难解相思梦了!……”

贾玉荣的声线本来就很圆润,唱起曲子词,更是充满磁性,字字如珠。他也是偏头看看沉浸于自己幻境中的晴阳,嘴角满是笑意。似乎他的曲,也是专为她而作。

一曲既了,就听得回廊处传来掌声。段诚与段夫人慢慢踱过来,“原来晴阳支开我们,变着法儿骗我们出去,是要独自享受琴曲!”

贾玉荣忙站起向两人行礼,晴阳也吐了吐舌头慌忙拜见父母。

“琴艺低劣,不敢打扰段老爷和段夫人,只是陪着晴阳解解闷罢了。”贾玉荣给段氏夫妇让座,而晴阳此刻已从丫环手中接过坐垫,放在自己刚才坐过的石凳上,扶母亲坐下。段夫人身体一向虚弱多病,难得近来可出来走走。

“贤侄过谦了,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琴曲。”段诚坐在古琴前,端详着古琴。

“其实雪寒比……”贾玉荣刚要说一句什么话,便被江雪寒打断。

“其实我比你只小一岁,你也可称段叔叔为叔叔的。段叔叔,你说对么?难得这么投缘,我和玉荣也有结成兄弟的意思!”江雪寒知道贾玉荣要说他的琴也弹得不赖,但是看样子段诚来的时候已是贾玉荣在弹了,为不让他知道自己又弹起琴来,引起疑问,遂打断贾玉荣的话,岔开了话题。

贾玉荣讶然地看了江雪寒一眼,江雪寒不为所动,依然微笑着。他又看见晴阳向江雪寒望来,两人嘴角起了心照不宣的微笑,更为不解,但江雪寒既有意不让他说起他的琴艺,他也就闭了嘴,也很有礼貌地微笑着。

“雪寒说得对,玉荣,咱们就不要太见外了,我要是多一个你这样的侄子,不知有多高兴呢!”段诚哈哈大笑,一脸豪爽。段夫人也点头微笑,赞许地看着贾玉荣。

“蒙段叔叔错爱,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贾玉荣欣喜地向段诚一拜。

“我看这尾古琴造工精细,质料与弦丝都是上等货色,应该是尾名琴。价值不菲吧?”段诚轻翻琴底,啧啧叹道,“桐为阳,作琴面最宜,梓为阴,作琴底最宜。桐梓合体,阴阳之气;拱面平底,天地之形;长三尺六寸六分,宽六寸,六合之宜。果然好琴!”

“没想到段叔叔对琴也有研究,小侄深感敬佩。”贾玉荣道。

“原来这琴也是梧桐做的啊!”晴阳抚了一下古琴,若有所思。

段诚又与贾、江两人谈了些话,看晴阳倦倦的样子,似乎没兴趣听他们商道上的事,又顾及夫人不宜多吹风,遂唤了晴阳陪她母亲入内室去。

晴阳一走,贾、江两人便再没兴趣谈到琴棋书画之类,一味地计划他们打入西北商路的蓝图,因此他们心里又不约而同地想起这株玄古桐。又见段诚似乎根本不知玄古桐一事,就不敢开口扯到这话题上,只各怀心事,彼此交换一下眼色而已。

晴阳在母亲房里陪着母亲,待到她辞别母亲来到梧桐旁时,天色已晚,江雪寒他们也已各自回房。她静静地看着时而飘下几片红色或黄色落叶的梧桐,想起叫雀灵的那只鸟儿。

雀灵说,它是沐枳鸟王,为迎接凤凰而来。它茶色双眸满是清澈的水灵,让晴阳时时感到茶的清爽。晴阳多次问它凤凰的事,它都默然不答,用那双盈盛水灵的眼注视着她,微微地笑着。它每次离去时总会说,“我会等到凤凰出现的。这是我们的秘密,千万不可告诉别人!”

晴阳在袖内掏出一个幽蓝的小瓷瓶,这是雀灵交给她的幽泉之水,雀灵说:“玄古桐本不是尘世之物,如果让它在尘世间生长,则要五十年才发一次新叶,唯有用玄古洞的幽泉之水,和以初春雨水浇灌,才能每年春夏间抽三次新芽,交秋时换一次叶。”

这两年来,梧桐已抽过六次新芽,换过两次叶,这次是第三次了。

她看着飘飞的梧桐叶,感到了秋的凉意。

江雪寒曾对她说,“梧桐叶落而天下知秋。”知秋也如知愁。古诗词里多少悲秋的千古佳句萦绕于心,两腮间便渐渐地泛起一股苦涩的滋味。

她静静地站着,直到宇岸来请她用晚宴。

“岸哥哥,你在干什么啊?”次日一早晴阳想去找江雪寒,看见宇岸正蹲着把梧桐落叶一片片地捡到竹篮里。以往都是用扫帚扫的,这次却用手捡,晴阳不由发问。

“江少爷说梧桐叶子很漂亮,可以制成干叶另作他用,叫小的不要浪费任何一片落叶,全给他送去。”宇岸恭敬回道。

“另作他用?”晴阳讶然自语,加快脚步往江雪寒房间走去。

江雪寒正准备束发,散着头发来给晴阳开门。“这么早除了你不会是别人了。说吧,又有什么主意了?”

“哗!雪寒你的头发好漂亮!”晴阳伸手去抚他的头发,那乌黑柔韧的发丝缕缕沉坠,在晴阳的指间如水般滑过。晴阳只顾欣赏他的头发,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江雪寒微笑着,牵着晴阳的手让她在卧榻上坐下,“晴阳稍等片刻,我一会就好了,然后我们一起吃早点。”

晴阳坐在榻上,望着江雪寒梳头,系头巾。江雪寒在镜中看见她的目光,回头问,“晴阳的发髻自已结的么?”

晴阳一笑,“自然是自己结的。我还记得你教过我结瑶族姑娘的发髻呢。只是爹爹说看着太怪了,不许我梳其它族人的发型。”

晴阳回想起小时候常常一醒来就跑到江雪寒卧室去,缠着他要他为她梳头,就连母亲也拿她没办法,屡骂不改。她嘴角荡起甜甜的笑,忽地记起此行的目的,在怀中掏出月光蝶,跑到江雪寒面前。

“蝴蝶好久没飞了,我们让它飞一下吧!”

江雪寒解下腰间月光蝶,与晴阳手中的月光蝶一拼,美丽的月光蝴蝶又飞舞在环形玉佩上幽绿的光芒里。

“咚咚”敲门声,两人抬头一望,看见贾玉荣站在门外,微笑地看着他们,看见他们抬头望他,便信步而入。

“什么东西这么漂亮?”贾玉荣走近,看是月光蝴蝶,眼中掠过一丝狂喜,哦了一声,“原来是月光蝴蝶,我也有一块月光蝶呢,只是一直找不到另一块。”

贾玉荣从袖里掏出他的月光蝶,放在他们手边一比,色泽温润,绿光荧荧,竟与晴阳手中的月光蝶更觉般配。

江雪寒咦了一声,“真正的月光蝶不是只有一对吗?”

“当然不只,当时秦氏制月光蝴蝶,用了十块月光宝玉,才制成三对完美的月光蝴蝶,后秦家突遭巨变,六块月光蝶分别散入民间,被人争相仿制,但真正能显出月光蝴蝶图案的,自然只有原先秦氏所制那六块月光蝶。一块玉称为月光蝶,一合玉才称为月光蝴蝶。据我所知,现在有一对最完美的月光蝴蝶在蒙古王子手中,我手中有一块,你们也有一对,天下之大,缘份之巧,竟只剩下一块月光蝶不知去向了。”

贾玉荣将晴阳的月光蝶移到自己的手中,与自己手中的玉佩一拼,顿时彩光大现,整个房间有如布满流萤,流光溢彩,迷幻之极,彩光里,一只大彩蝶翩然而起,环绕玉佩上空翩翩起舞,看得三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许久,晴阳的手一抖,玉环分开,彩光顿失,三人才如梦初醒,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原来我和晴阳才是一对儿呢。”贾玉荣说得急,晴阳却啊的一声羞红了脸。

江雪寒笑了起来,却有点失落。三年来在金陵努力搜集来的线索原来毫无用处,自己想知的答案又扑朔迷离了。一想到此,心中锐痛。母亲的笑脸在脑海中荡漾,一如漂亮的月光蝴蝶。

贾玉荣看了一眼江雪寒,眼神飘忽,若有所思。而晴阳此时又记起另一件事,收起月光蝶,兴奋地问江雪寒:“雪寒,梧桐落叶能有什么其它作用么?”

贾玉荣微微一动,不知晴阳为何这样问,他今早来找江雪寒正是因梧桐落叶而来。

“梧桐叶片色泽鲜艳夺目,用特别的药水浸泡再晒干,涂上特制树胶,可作干叶装饰。在江南,蛮粤一带特别受欢迎,不知晴阳肯不肯把梧桐落叶都赠给我,让我赚一笔可观的大财?”江雪寒笑笑地问晴阳,却拿眼瞟了一下贾玉荣,两人嘴角起了心照不宣的笑意。

“梧桐叶真的可以制成饰品?”晴阳惊喜地瞪大眼睛,又像大人般摆摆手,“你要的是梧桐落叶,我怎会不肯给你,反正它要抽新芽,旧叶一定要落的。而且年年都有落叶,它又长得很大,雪寒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你制成饰品,要送几片给我才好。”

江雪寒大喜,与贾玉荣对视一笑,但又有点不敢相信,对此树是否真为玄古桐而心存余虑。

贾玉荣在段家住了下来,偶尔有外出,也是与江雪寒双双外出。他们一直忙着收集梧桐落叶,直到梧桐树剩一树秃枝。秋去春来,梧桐忽地又抽出三尺来长的新芽,叶叶墨绿,荧荧有光,令贾、江两人叹为观止。江雪寒多次想向晴阳打听梧桐如此迅速生长的秘密,晴阳却十分机敏,每每顾左右以言他,让江雪寒干急。贾玉荣也多次七拐八弯地想套出真相,但就是他聪明无比,却也拿晴阳无法。日夜相处,让他对这个娇慧随心且钟灵毓秀的段家小姐好感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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