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944 | 陈辚养了14年的黑猫不幸惨死，好心痛 / 四六文摘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蒋述卓

怀念黑猫

·陈辚

10月6日早上起来，站在临近品清湖畔的楼房阳台上看着蓝色的天空，眺望着远山，“翠影红霞映朝日”，品清湖秋水一片金光，目光里所及的美丽风景没有抹杀去我对一只黑猫的怀念，我内心告诉我，我养了14年一只黑猫昨天死去了，只是词穷无法表达心中的伤感……

记得2004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下班回到住家宿舍楼下，看见三四个小孩正在楼下大院玩小猫。住我对面的小孩聪见到我，走过来说：“一只母猫在宿舍楼下底层生了6只小猫，但他们已弄死了4只小猫。”我一听赶忙过去，劝阻小孩不要玩小猫。看到一白一黑的两只小猫，已被小孩玩捉得可怜巴巴的、灰头土脸的。我立即让聪找个纸皮来，把小猫装进去后，拿到楼顶平台养了起来。经过一段日子的精心照料，二只小猫长得肥胖壮实，非常活泼可爱。

那年，我已在汕尾工作了10多年了，结交了许多朴实善良的农民，经多年的来往结交深厚的感情，和他们有一种如亲人如亲戚的关系。每到春节，他们会从乡下拿来二只自养的鸡来家里，但因我是不杀生的，总是把鸡拿到楼顶养起来，最多时达到10多只，有一种家在乡村的生活味道。这样，每天喂鸡和养猫便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情趣，出门在外时，我总会交代家人不要忘记上去喂养，不要饿了鸡和猫。有时，在清晨或晚上的霞光里，清风吹拂，我站在楼顶观上，看了一眼市区车水马龙的热闹纷扬的场景，会静静地看着鸡和猫在一起吃饭，一起在花草上或走动或玩耍，相处得那么和谐，常会生出一番感叹，很惊讶它们能像“一家人”一样，从不追逐或打架，自然祥和。

在楼顶养鸡、猫真不容易，因为没有建阶梯，每天上下都要搬运梯子，为给它们营造一个有花、草、树的活动空间，我花了几千元购请人拉八车手扶拖拉机车沙土，搬挑上楼顶平台，做成一块园地，然后种上花、草、树，接上了一条水管，才算把养鸡、猫的环境布置好了。接着是每天解决鸡、猫的食物真有些困难，家里吃剩饭、魚总是不够它们吃的。为了鸡、猫吃的问题，我每次到市场买鱼菜时，总要买一些猫吃的鱼，因它们只吃鱼的，其他的食物都不吃，还要到菜摊拾菜叶带回给鸡吃。在大庭广众下，真要过心理关，多年来我都点还有不习惯，毕竟不时会有人投来的惊讶目光或询问的话语。除了这些办法外，或在外面吃饭时，每次都把吃的饭菜打包带回家，或到单位厨房捞拾他人倒在垃圾桶的剩饭余菜，或在家里煮饭。经过一年后，猫长大了，胖乎乎的，鸡也每只都有6斤以上，看到它们健康成长，心里各种滋味，只有自知自乐了。

养鸡、猫也有快乐，比如因养鸡都是母鸡，小孩每天的鸡蛋基本上都能自给，还能分给邻居和朋友。我每天生活轨迹大多是“三点一线”，从家至单位至市场，因家住七楼，没有电梯，晚上回到家大多不会出去，除了写作和看书外，没有其他的爱好。每天搬运梯子上楼顶喂养鸡、猫，放水浇草花，也成为我锻炼身体、放松身心的一项活动，其过程是一种舒心的情调，看着猫、鸡或奔跑或慢步玩耍或卧息的姿态，真的很怡然有趣。

人说动物都有灵性，这话一点不假。经过长年累月地相处，我与鸡、猫建立起亲密感情，出门在外，我会想念它们。每次上到楼顶，鸡会扇动着翅膀向我走来，“喔，喔”的叫；二只猫也会围绕着我，“喵、喵”的欢叫，叫得让我内心荡溢起一种欢乐，真感叹它们不怕我，又欢迎我，我也不怕它们。彼此相处得那么纯粹、融洽，不像人与人关系复杂，或会闹出不愉快，或产生龃龉。当然，若是其他人上去楼顶，它们都会快速走进花、草丛，藏匿起来，要想捉住它们没那么容易的。但有一次例外，2014年夏天，隔壁楼梯的七楼邻居请几位民工补漏时，趁机偷捉一只鸡。晚上，我下班上喂养鸡时，发现少了一只，便找到邻居他家后，理论后赔给我一百元。走出他家门口后，我又进去，把钱退还他时说，赔和退是两码事，只是想告诉你今后不能这样做。

虽然我没杀养的鸡，但鸡的数量渐渐少了。一方面是近几年我都告诉我农村亲戚朋友不要拿活鸡来，断了增长的源头；另一方面是鸡的自然死亡，或在楼顶自己不小心摔到楼下死了。猫也只剩下一只黑猫，因2013年7月时，白猫在楼顶玩耍跌落到楼下，我找了近一星期才在楼下的车房门口找到它，它摔伤得很严重，二只后脚都断了，奄奄一息。经过找药治疗和精心照料后，白猫约一月后终得已康复，只是腿有些跛了。可当我和侄儿楚宇把白猫从楼下拿到楼顶时，刚把白猫放下楼板上，黑猫立马凶猛扑过来，猛咬白猫。我和楚宇急忙去阻止黑猫，各自一只手给黑猫抓伤流血了，后各自打一支200元的预防针。那次，我还是用草枝打了黑猫几下，它好像知道做错事似的，垂头丧气地逃走，然后站在远处看着我，摆出的姿势，好似向我道歉。自此以后，黑猫总是很小心翼翼的，和我在一起时，从不让利瓜碰着我的手。它每次见到我都很欢乐，在地板上打滚玩耍，表演各种动作逗我开心，而我也会抚摸它的身子，有时也给它清洗一下身子。虽然以后黑猫没有再咬白猫了，但我还是怕它趁我不在场时咬白猫的，便用一竹篮把白猫保护起来。直到那年11月时，宿舍楼的门卫知我养猫，要讨一只给他的朋友，说朋友仓库需养一只猫。考虑黑猫对白猫还是有敌意，于是我就把白猫送给了他。这样，家里只养有4只鸡和一只黑猫了。

岁月荏苒，今年5月我搬家了，新房到老房来回要花近一小时，每天喂养鸡、猫便成了一个难问题。也据于养鸡、猫的原因，我才犹豫不决，没有把老房子租出或卖出。这情况维持到9月23日，一位好朋友急需借我的老房子暂住，26日就要进去。于是如何妥当地处理好养鸡、猫的收养问题便迫切起来，我的计划是想把猫带过来新房养的，鸡送到红草镇拾和村的友妹姐家养。到10月5日，因为家人反对把猫接过新房养，只好决定把猫、鸡都送到农村的友妹姐家养。当天下午，友妹姐派她的女儿清妙和女婿春国来到我的老屋子，春国上去楼顶好久，下来说抓不到鸡和猫。我上去楼顶，一会儿就把 4只鸡抓获了，但捕捉黑猫过程颇有周折，有二次捉了猫放进纸皮箱后，它又逃了出来。楼顶阳光炎热，烤得浑身是汗，又不知黑猫藏到哪里去，便下楼来，吃茶水时，邻居听后我的介绍后，建议改用铁桶装。第三次上去楼顶，我找了许久，最后才发现黑猫躲藏在茂密花丛里。我走过去，它还是不怕我，从花丛里轻抱起它时，它把头靠在我胸前，对我是那么信任，那么温情，眼睛仰望着我的脸。我轻摸着它的身体和头，对它说：“不要怕，我会隔一二月去看望你一次的。”它也好像听懂我的话似的，不作挣脱，顺从我放它进了有盖的铁桶里，很安静的，没有叫喊……

本来我是没有考虑送它们到红草的，但捕捉猫和鸡后，考虑到黑猫是不让陌生人碰它的，只好改变主意，开车与清妙夫妻一起到红草，把装放鸡的纸皮箱放在小车后备箱，装着猫的铁桶放在副驾驶座位上。车行途中，黑猫在铁桶里一直很安静，我也担心闷死它，正想停车检查一下，不料，突然听到它在铁桶里发出响声，便放心了下来，因为桶底有洞，从市区到红草也约半小时的行程，想不会出问题。这样想着，也就一路没停地把车开至红草镇友妹姐的家门口。小车刚停顿好，我就急忙提铁桶下车放到地板上，打开一看，黑猫软卧在桶底，露出狰狞的牙齿，它那双我很熟悉的碧绿的，如翡翠一样晶莹碧透的眼睛仍睁开着，好似哀怨地直看着我，令我惊讶、心怵。春国说：“猫死了。”那时那刻，我泪水直流，很是伤痛，用手抚摸着它毛绵绵的身子，连说：“对不起了，对不起了……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了！”

随后，我请友妹姐到小店买来一些银纸，替黑猫擦干了身子后，连同途中死去的一只鸡，分放进红袋子后，一起装在纸皮箱里。友妹姐让我把它们埋在她家附近的田地里，我没有听从她的建议，让春国开摩托车载我到几公里远的一座山峰。开了约15分钟，我们把摩托车停在田埂小道上，步行过一片田野，再爬上一片种植荔枝林的山岗上，我挖了一小坑把猫和鸡一起埋了。我看着它们一起长大的，死后它们也算有缘在一起。在一片草树浓密的山岗上，它们可以一起结伴玩耍，定会开心的，也会减少对我的埋怨。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虽然把黑猫埋葬了，但我心依然一想起它就很伤感。隔天中午，在市区觉源寺我把这事说给朋友听时，说着说着，竟然泪水盈眶，不能言述。我想，万物都有灵魂，黑猫也应有的，或者它正在我的空灵世界里，只是我不能见到它而已。于是，我请寺院师父为它念佛经，但愿它能往生与佛祖结个善缘，以弥补我无心的过错。或者来世我能与黑猫再见，会有一种“何事长向别时圆”的人生际遇。

呵，今天已是黑猫死去第二天了。秋风萧瑟，一排候鸟飞过湛蓝高远的天空，遥望红草镇的方向，心绪却想起那只死去的黑猫，收养它的日子如银幕的镜头一样映现，便转身进入书房写下这篇文，作为心香一瓣，以怀念一只和我相处了10多年的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