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 学 李 根
同 学 李 根
郭宏旺
李根,当然不是里根,李根就是李根。李根和美利坚前总统没有瓜葛,也和左云县传说中的大老财李根没甚关系。李根就是李根,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左云一中高78班的同学,不过同学们有时开玩笑,真叫他“总统”。
李根,人长得挺俊,一米七十的个子,黑皮肤,眼神特别和善。年代有点久了,我记不清李根到底是左云南门人,北门人,还是西门人。说实话那时候我们的意识里,对左云的北门南门西门不太关注,我们会很关注李根,但不会关注左云的南北西门,因为那里没有我们一分田一亩地,所以没什么关系。我们只知道有个李根,有个一中,有个78班,有特别帅气或靓丽,又非常敬业的老师们,和可爱的五十多名同学。
左云一中,是左云许多六零七零后如今常常提及的一个词汇,原因不用说也明白,都是知天命以上年纪了,怎么能不常说道自己的母校?左云一中在左云人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一点儿也不夸张。一九八五年秋季,我与李根相识在左云一中主教学楼北侧底层的那一间教室里,教室不算大,水泥地板,水泥黑板,木窗子,蓝色油漆墙,日光灯,教室很低也有些昏暗。那个班编号为78班,是那一届五个班中的最后一个班级,是文科班,班主任是我们可敬可爱的姚瑞峰老师。
对李根印象最深的应该是长跑。左云一中有一个曾经好多年未间断的传统体育活动,冬季环城负重越野赛,负重的重量很模糊,但至少也得相当于背一块砖的重量吧。越野赛常在新年之前举办,天气已经十分寒冷,毕竟是过了冬至的。李根是长跑健将,夺前3个名次是肯定的。张友谊不训练也能得名次,没人怀疑。郭永亮也很厉害,能入前十名,我长跑不行,短跑跳远还凑乎,但姚老师说咱们参训队员人数不够,我自告奋勇加入。于是每周至少两三天,凌晨五点多,迎着寒风从校门口出发,经西街,鼓楼,新华书店,北街,大照壁,再回西街,到校门,环城一周训练。李根和永亮两名健将,带着我,一个身高168厘米,体重146斤的小胖墩儿,为78班的集体荣誉努力准备着。脚下球鞋冻得脚疼,嘴里呼出一股股白色汽团,额头是湿的马上又是冻的,头顶上一绺绺冒着热气,回到教室半个小时也缓不过劲儿,但是我们都心甘情愿。
训练的效果很好,李根说,你虽然跑不过我,但一定可以获奖。
比赛那天,选手们背上负重准备出发,当然也有选手在班主任的暗示下,会背一块方形的用布包裹起来的泡沫塑料,看似体积不小,却没分量。赛前我十分相信李根的话,肯定能赢,也比较自信,踌躇满志,只待哨声一响,健步向前。
老夏和老胡是班里鬼点子比较多的同学中的两个。比赛前一天,老夏同学和老胡同学鬼点子就出来了。他们让画家郭永亮一个晚上仿制出另一块一模一样的运动员号码布,便万事俱备。开赛后,一人跑前半程便在约定地点退下,另一人挂相同号码布跑完后半程。最终结果,李根第一名,友谊第九名,我第十一名,经过“两人接力”后的老胡得到第十名,而比赛只取前十名,多气人。但这个事还必须保密,全为了咱班集体的荣誉嘛。事后,李根拍了一下我的脖颈,吸了吸鼻子,嘿嘿说了一声:你让老夏老胡给涮了,可不管咋地都是咱班的光荣,都挺好。
中学一毕业,也许就意味着之后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分别。应该是四十多岁后,在街上偶尔会遇到李根,着蓝色工装,挺精神的,李根去了一家煤站上班,煤站那是好地方呀。又过了不知多少年,一天早上我在一家药店遇到了李根,他在测血糖,血糖指数好像特别高,旁边的老母亲又是关心又在埋怨他,而李根黑黑的脸膛白白的牙,唏溜马趴笑着,不停地安慰母亲。我挺担心李根,因为我猜测李根已经有糖尿糖的迹象。而李根似乎并不惧这些,李根胃口很好,酒量也很大。我说李根你不能这样,得重视自己的身体,而李根依然嬉皮笑脸的样儿。
时光荏苒,岁月无痕。十多年之后再次见到李根,已是同学们儿娶女嫁的时候了。一次宴席上,李根脸上头上有一点伤疤,仍然去参加了老同学家的宴席。得知李根所在的煤站单位不太景气,就在外打一些零工,回家的路上遭遇了一点意外,头部受了一些伤。而那天李根依然笑容满面,只是没有再喝酒。李根好像本来是要喝一点白酒的,同学们劝阻了李根。不过看得出,那天中午李根有些没着没落的感觉。
2020年11月底,李根打电话告知说他要办喜事聘女儿了。邀请我去赴宴同贺,日期是12月的4、5、6日三天,6日是回门正席。我高兴地恭喜李根,一定去祝贺助兴。左云办喜事的习俗和城市里不一样,聘女儿设三天宴席。办事宴的人家往往择的是相同的吉日,于是我也收到了同村发小的宴席邀请,也是聘姑娘,也是4、5、6日三天。发小表示一定要我们全家人去参加他女儿的婚宴。
于是我和妻子在4、5日去李根家祝贺,6日中午去赴发小家的宴席祝贺,6日晚再返回李根家继续祝贺助兴,同时我也为中午的缺席十分歉意,喝了不少酒。
几天的交流中发现,李根言语交流依旧热情洋溢,但有时似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精力不怎么集中。比如我们说炉子冒烟的事,李根就说:有烟了,有烟了,便掏出一盒香烟。我说两家的宴席一样的日子,李根赶忙说:不一样,不一样,今儿个在家红火,明儿个咱们在龙盛酒店。同学们相视无言黯然苦笑,便招呼李根说挺好,挺好,一切都好,我们好好吃好好喝,你先去招呼别人,同学们没事儿,一定尽兴。有同学告诉我,前几日李根还一再表示要打电话邀请那时候的体育委员老柴赴宴,实际上老柴于大半年前早已因病远去,永别师友们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平常百姓,芸芸众生,喜怒哀乐,起落沉浮,都是常态,唯同学友情弥足珍贵永当珍藏。三十多年后,永存记忆中的那个78班已经不完整了,想起那几张远去却依然清晰的面孔,心情难以言状。他们是:文平,向阳,生宝,永贵,老柴,还有编外的刘胜,无言,只能为永别的他们祈祷……
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上努力地向前,为了生活,为了儿女,为了自身,为了明天。或如得意春风,或如蝼蚁卑微,或如黄牛沉重。出息也好,平常也罢,健康也好,疾恙也罢,开朗也好,内敛也罢,单纯也好,世故也罢,都当倍加珍惜。转眼间,三十载如烟云而逝去,抬眼望,人生还会有几个三十年?放下一些东西,去安然迎接另一些东西吧,过往的,未知的,纠结的,欣慰的,应该感恩的,应该致敬的,应该珍藏的。
也不知道李根和他的家人是不是介意这些记录陈述,唯祝李根同学保重身体,快乐生活,全家人安康幸福。也祝愿78班的恩师与同窗们,一切安好吧……
2020.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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