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市古镇:每一块石板,都有我可以阅读的文字


请点击以上“张明儿”关注我,获取更多内容


我住在新市已经几十年了,从一出生到现在,从未离开。那是尝过了乡情的深爱醇厚,就不愿离开;经历了太多春秋人世炎凉,才形成我对这里所有石板的认知与风习融会。这情况,于我来说,是一个未敢矢口否认的事实。

新市古镇:每一块石板,都有我可以阅读的文字。无论是哪条街巷、哪座桥梁,都有我的时光留影。在不同的年代,偏重于不同的位置而已。那些石板各异形态与色泽特点,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是一些象形文字,排列着它们奇妙的组合,

通往南栅轮船码头的那一段石板路,不知怎么,总是充斥着工业燃料的污黑色,那些石板在经历过重型人力车无数次来回的重压,石板下面的基础已经被损坏,下水道失畅而常常污泥浆水一片。人走在石板上,会有石板松动的响声发出,随着人流的涌动而有节奏地响起。这条路也通往一座屠宰场,农民们每次售猪也往这里走,两位壮汉抬着一头大毛猪,急急走过,捆绑的毛猪发出嚎叫。对于我的记忆来说,这便是南昌街,这便是去往轮船码头的石板路,我的长安叔叔家与上海的舅舅家,他们偶有来新市走亲,一般都会坐轮船来回,他们来回的匆匆背影,让我与这段污泥的石板路,与那个时代的贫困、浓郁的政治色彩,都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而我迎送他们的记忆,充满咸菜、补丁、冻疮的生活苦难,都印记在这条泥污的石板路上。

位于南栅最南端的“步云桥”,桥上的石板,每一块都凿刻有型,现在想起是如此的匠艺完美。当年的我,也经常到这座桥上,感受到了一种边陲的荒野。拾级而上的石板,非常整洁,好像每天都有人在打扫,其实也就是风在打扫,南栅水漾上的风平时很大。登临此桥,别有感怀,主要是因为当我跨上密叠的石阶,桥顶上四面来风,身心顿觉格外清朗,望出去的郊外,景色蓊然,却也如烟似画。在这样俯视角度的那座江南著名的新市轮船码头,在我的眼里非常有趣:一艘艘轮船冒着烟从南面或西面过来,然后会向南面或西面驶去,轮船像一只鱼鹰向码头吐出客流,客人们随即消失在码头上,又有客流从码头上涌出,轮船又像鱼鹰一样张口就把他们逐一吞没,吃得饱饱的才“呜呜呜——”缓缓离开。

如果说,“步云桥”的石板充满庄重与威严,那么,新市“同昌当”剧院的前门的石板天井,则是典型的清闲与安静。它位于新市北街,“张一品饭店”的对面。它的前庭天井,石板很大,又很平整,这些石板是我孩提时代玩“跳房子”最好的地方,既宽敞,又平整,且安静,从无闲杂人打扰。这些石板很宽大,石板之间的缝隙很小,长着一些不知名的绿茸茸的鲜苔,让石板衬托得干净又古老。我们经常约了几位伙伴,在暑假或者平时星期天,结伴到这里游戏,游戏的项目虽然单一,却是乐此不疲。本地镇上和“同昌当”一样宽敞的石板天井场地,还是不多的,除了“同昌当”,当数“一完小”和“二完小”的一部分天井,也有这样的感觉。位于羊行街的原镇文化馆的天井石板场地,远非与“同昌当”石板天井的宽敞可以相比。

“觉海寺”后面“灵泉山”高墩山上的平地也是石板铺就,只不过是没有规则的石板拼合而成。有几块居然是大理石,特别白,嵌在石板中间非常明显,这里的石板平地虽然也不算平整,但石缝间有特别肥壮的“奶水草”,随便拔断一根茎,就会涌出乳白的汁液,令我们好奇。伙伴们来这里玩,别有幽趣。当年寺院已经成了粮库,大门是走不进的,但后门常常会开着。我们会从旁侧的“钟楼弄”绕着圈往后门溜入,几个伙伴到了里面,就像山中无老虎一样快乐。

当我们登临“灵泉山”,大喊一声,会发出回荡的声音,特别奇妙。所以,伙伴们会故意喊某一个人的名字,让声音在天空中回荡起来,然后就笑得很酣。我们在上面,玩“飘洋片、滚弹子、跳房子”游戏,或在石缝里抓蟋蟀,尽情领略它的荒野之趣。这里有一棵古柏昂然立在观音殿的左侧,有时会看见一只老鹰在天空上盘旋,而后飞向云层深处,我会仰首观察空中那只老鹰,抬起头,脖子随着视线角度不断向后拗,向后拗,突然天空的深远,会让自己悬空起来,心里也就产生敬畏的怪异神秘情绪出来。

对于我,石板中真正敬为尊贵的,当推自己家门前的“寺前弄”石板路,这条石板路,非常有特色。这些石板特别坚硬,表面也不算特别平整,却是被凿划了斜线格的浅浅滇红色的石板,石板很厚,约有十多公分厚,横着铺,石板下面用砌砖形成水沟,然后让石板搭架其上,一直这样排列形成一条石板路,边上用其他石板铺平。所以从寺前弄的南端一直往北端,都是那种颜色,雨天经过雨水的打湿后,石板就更呈橙红,极好看。上面非常干净,没有一丝泥污。新市镇上,这样风格的石板路,“寺前弄”是唯一的。可惜,这么有特色的石板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被拆,石板全部散失,上几年恢复“寺前弄”石板路,再也无法恢复那种浅橙色的石板了。上几天,我走过寺前弄,看见一位老者把这种浅橙色的半块石板特意放在家门前,似乎是对记忆的有心储存。这条石板路,当然是印满我全部童年的天真与无邪、贫困与苦难,印满当年特殊年代的荒唐与无知,也包含了轰鸣的“造反”与狂乱的“文革”。

位于北栅的“菩萨桥”,它的石板桥堍特别有味。这座桥的名字来历也有故事,据传是某年代,桥下经过的梅雨大水漂来了一段原木,形似观音,而后以此事命名了该桥名字。这座桥的造型与石质也都是花岗岩,精致的风格与众不同。石板铺就的引桥,特别宽,因为石级本来就不多,所以,设计者把石板铺得非常平展,分两级铺就:从桥走下,二三级之后就开始有很平坦的长度伸展;然后延伸到街的时候,再有二三级石阶,显得平缓。上下桥很舒服,没有走桥的用力感觉。桥侧一边安排有“沙发靠”样式的石椅护栏,可以在上面坐着乘凉与歇脚,因此,这里谈闲的人特别多。紧靠在北堍左侧的一间民居,开了一家笮制品商铺,临街编织,边做边卖,店家老老小小都在从事着锯竹、劈篾、编着各式各样的篾制农具和生活用品。我每次打酱油、买腐乳、买酱菜都需要经过这座桥,往往是先驻足观赏这家商铺的手艺,然后再折北不远,去一家规模较大的酱酒店购物。

而镇上有些石桥就没有像“菩萨桥”一样的坚硬石质,像“朱家桥”的石板在我记忆中是深褚色的武康石,桥的拱形比较高,桥上生的杂草和藤蔓比较多,这座桥几乎没有引桥,直接登级而上。上面的护拦比较低,站在上面看下面河流,心里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向外翻扑下去的害怕。这座桥,来往的人很多,很少有小孩子在桥上玩耍。“朱家桥”给我的印象是一位老人,劳累和年事已高,那些桥上的石板石质有脱剥的情况,至于后来知道这座桥的名称是“保宁桥”,让我吃了一惊。虽说“保宁桥”这名字刻写在这座桥上,但本地百姓们基本没有知道这桥名,人们一直称它为“朱家桥”,这是一件很怪很怪的事。“朱家桥”西堍有一座“新联公社诊所”,那里曾经住满了来自全国各地丝虫病患者的就医病人,常常看见一些大腿捆绑着白纱布的病人,从里面走进走出。

在众多石桥中,“觉海寺”前的“寺前桥”石板因其宽厚、闪着石英的花岗岩,而让我对它形成了一种特别的敬重,这是一座既有特别厚重的历史文化沧桑,又有我特别丰富的生活现实经历的一座石桥。逐一而上的石阶,所组成的拼接,那沿侧而筑的石护栏,其风化的程度,和被人力所击打形成的裂缝,无论是什么方向与碎裂的长度,都是我记忆中所熟悉的。我熟悉着这些石板的沉严与伤疤,熟悉着它们每一条缝隙的规则,熟悉着石板微倾或微昂的向度,它们与我童年的阅历,与我与从不同的生命悲喜,强烈粘合,而我坚硬而又刚劲的意志,似乎也来自于这些石板的暗示。

新市古镇,每一块石板,都有我可以阅读的文字,在这些文字中,我读出了生命的关键词,读出了自己对家乡新市感恩与热爱的诸多诗行。


请扫描以下二维码,或长按二维码,关注更多精彩

   文学让人懂得高贵,心飞辽阔。

诗歌 、美文、民俗、儿歌。

博客:新浪(七十二座桥)

http://blog.sina.com.cn/byjn

博客:新浪(浙江儿歌原创)

http://blog.sina.com.cn/u/2298091104

我煮时光之茶等你,你携来红尘之酒!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