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三九九】掌心血染独无泪

小说《缘为兵》【三九九】掌心血染独无泪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同学们看见钟尔聪正举着两只手，两只手的手掌往外渗着血津儿。他的手被墙磨脱了皮，手掌上的表皮往起翻翻着。有同学喊：“三儿的手流血啦！”陆军璞闻声赶紧侧着身儿蹭过去，拉过钟尔聪的手一瞧，见他手上的血津儿有的已经成了血珠儿，手上还蹭上了一些破旧墙皮上的灰渣子。陆军璞从兜儿里掏出手绢儿，慢慢地给他往下擦着灰渣子。擦干净了没出血的肉皮儿，又去轻轻儿地擦往外渗血的地方儿。

陆军璞问他：“这样儿擦疼不疼？”钟尔聪说：“有点儿疼，一剜一剜的。”陆军璞说“跟我回家去用水冲冲，再抹点二百二（一种红色消毒药水）。去武装部晚不了。”钟尔聪说：“不去，一回去奶奶该不放心了。我没事儿，一会儿到武装部让武装部医务室的人给看看就行了。武装部我熟。”钟尔聪他们家就住在武装部左近。

钟尔聪的两只手都受了伤，另一只手好一点儿。霍恺也掏出来手绢儿，给他处理着另一只手上的伤口。陆军璞用手绢儿给他包上了那只手，霍恺也用手绢儿给他包上了另一只手。

童镇海问：“三儿，没事儿吧？”陆军璞说：“没事儿，你们前边儿先走吧。”钟尔聪也说：“没事儿，赶紧走吧。”陆军璞让钟尔聪把手插进衣兜儿里，免得冻着。又问他：“真没事儿？”钟尔聪说：“真没事儿。”陆军璞说：“没事儿就好，走吧。”我跟童振海说：“往外走吧，别在这儿挡着道儿了。”

钟金玺隔着钟尔聪和陆军璞，问万岳岚：“我刚才摔那个大仰颏（仰面摔倒）的时候儿，那俩没看见吧？”万岳岚知道他问的是季瑰嬨和崔燕，就成心装傻，明知故问：“哪俩？”钟金玺瞪着眼说：“装傻充愣是吧？不问你了，爱看见没看见，反正摔的也不是我一个儿。”万岳岚赶紧补了一句：“没看见你，你现眼的时候儿，人家姐儿俩早就拐弯儿了。”

吴东俊听说钟尔聪没事了，一蹦老高，喊了一声：“啊哦！走喽！”撒腿就往穿堂门儿外跑，跑到骡马市大街上，又跳起来，玩儿了个篮球投篮的动作。吴东俊也是个球儿场上的活跃分子，什么球儿都玩儿，尤其是篮球和足球。就是什么球儿都玩儿的不咋地。

后边儿出去的人，也都跟吴东俊一样，出了穿堂门儿就跳一下。陆军璞跟钟尔聪、霍恺是溜达到穿堂门口儿的。出了窄窄的穿堂门儿，猛然地看见豁然开朗的骡马市大街，他们也想跳一下。可是，他们没助跑，陆军璞和霍恺就没跳，钟尔聪来了个旱地拔葱，也没蹦起多高儿来，就说手有点儿一剜一剜地疼。

陆军璞赶紧问钟尔聪：“怎么样了？”钟尔聪说：“没事了，就是蹦那一下儿的时候儿疼来的，这阵儿不疼了。”陆军璞跟霍恺说：“咱们俩托着点儿他的手，别让他控着。”钟尔聪说：“不用。”霍恺就把钟尔聪的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个儿的肩膀儿上，陆军璞说：“这样儿挺好。”也把钟尔聪的另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个儿的肩膀儿上。

我们这一帮人，滚成疙瘩乱成蛋的一路打闹着，前行着。走在前边儿的童镇海过来问钟尔聪：“手还疼嘛？”钟尔聪说：“不疼了。”陆军璞拍了一下童镇海的肩膀儿，满脸佩服地说：“嗨！你的弹跳力够可以的啊！那是七节儿台阶儿，还都那么宽，你就不怕摔着？”

童镇海咧着嘴，先是“嘿嘿嘿”的一通儿傻乐，然后说：“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子事，一激动就跳下去了。跳下去以后还是挺害怕的，我要是栽着那儿，那可就现大发啦（现眼现大了）。”陆军璞说：“丢人现眼是小事儿，你要是真摔出个好歹来，今儿咱就得先上医院报道去了。”

童镇海瞪着俩大眼珠子看着陆军璞，点点头儿说：“真是这么档子事！你别说，想想还真是挺后怕的。真要是那样，可就耽误了我的终身大事了。”陆军璞笑笑说：“你知道什么叫终身大事嘛？”

没等童镇海说话，吴东俊就叫了一声儿“大眼儿”，抬起一只手，翘起一个大拇哥说：“大眼儿，我不是拍你的马屁，你那一下儿跳得真够漂亮的！”童镇海听见吴东俊夸他，美不滋儿地说：“这次参军要是有你，你一兴奋，也能跳那么远。”吴东俊撇了一下嘴，挖苦地说：“我看不光是因为你参军了吧？还不是要当着我们排那俩大美妞儿的面儿，抖个机灵儿显摆显摆（显示、炫耀）。”

童振海眼睛盯着吴东俊的脸说：“没鼻梁儿，刚才要不是我一把抱住你，你可就栽下去了。你要是真的栽下去，弄不好连鼻子头儿也搓没了。要是那样儿，我看，哥们儿没鼻梁儿的外号儿就得改叫“没鼻子”啦。你得……”

童镇海没说完，吴东俊就抬手儿比划了一下儿。童镇海猛地一躲，突然“哎呦”了一声儿，两只手捂着卡巴裆，蹲到了地上。童镇海呲牙咧嘴地看着吴东俊说：“吴东俊，我刚接你的时候儿，你撞我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