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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复戡(1900年9月22日—1989年11月3日)原名義方,字百行,號靜龕。40歲後更名起,號復戡。祖籍浙江鄞縣梅墟,生於上海。師從南洋公學(上海交通大學前身)總理張美翊。十七歲參加海上題襟館金石書畫會,成為早期會員。與吳昌碩、沈曾植、馮君木、羅振玉、鄭孝胥、康有為等過從甚密,獲益良多。留法歸國後任上海美專教授。
刻印刻什么?学问而已。这是朱复戡先生的一句口头禅,看似随便一说,但细究起来却极有深意。在这句简单的话语中包含了朱复戡的基本印学观念,这也与他一生着力于艺术修养,重修养、轻技法的做法相一致。他一生精研篆艺,弘扬印学,虽其门下弟子仅区区十数人,然受其篆艺影响的印人却无计其数。现在看来,足见张大千之“熔合百家,卓然开一代宗风者,惟朱君一人而已”的评价实为不虚。十世纪初的书印大家,皆深受传统文化熏陶,他们大多一专多能,既是艺术家,又是学问家。朱复戡先生亦是如此。他博古多识,擅考古,精鉴别,于青铜古玉尤为专擅,所拟青铜器物,古气盎然,做绝尘俗。朱复戡自10岁起捉刀刻印,至86岁封刀,创作时间达70余年,创作时间之长,艺术生命之旺盛,在整个篆刻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他的篆刻虽未拜在吴昌硕门下,但却因有机会时时相从,得缶翁亲炙,故其早年所拟吴氏之作尤为酷肖。但远见卓识的吴昌硕却对朱复裁说:以你的才智,不要再学我,要取法乎上力追秦汉,走自己的路。可自己的路又该如何走呢?聪慧博学的朱复戡开始了新的探索。而“印从书出”即成了他篆刻艺术出新的第一个基点,也是他终生坚持的艺术观点。朱复戡先生的书法修养极为全面,真、草、隶、箓无不涉猎,尤以金文与草书最为出色,他“金文喜作商末周初之体,气勢雄劲,凝重浑穆,每以增点填实及加重捺刀之法调节字之重心;或将笔画改正为斜,变直成曲,易方为圆;而挪移偏旁,变正为反,易左右为上下,亦常用之。非于彝铭烂熟胸中,不易为也。而作草之巧于虚实、浓淡、收放,妙于长短相间,屈曲缭绕,大合大开,虽至耄耋之年,仍气吞斗牛,阳刚之气,摄人心魄。”(马国权《近代印人传》)促使其篆刻艺术创新的另一个基点是朱复戡在金石学上的修养,他于钟鼎彝盘、古玺封泥、权量诏版无不竭尽心力,特别是在青铜器的研究上更是领超群伦的大手笔。早期(10-24岁)是朱复戡师法赵之谦、吴昌硕,奠定篆刻创作基础时期,在这一时期,他学吴昌硕功力既深,面目酷肖。商务印书馆编辑汇集朱复戡早期作品的《静戡印集》于1925年出版。编订作品时,朱复戡将印稿送交吴昌硕审阅,“吴昌硕恳切地对我(朱复戡)说:“你可以把仿我的多剔去几方,以后应多刻周秦古玺、石鼓铜诏、铁权瓦量以打好根基。你有这样根基,更应该取法乎上。”吴昌硬的这番话对朱复戡触动很大,从此开始逐渐放弃在当时很吃香,并使其成名的吴派风貌,寻求自己的艺术道路。中期(25-51岁)是朱复戡逐渐摆脱吴昌硕面目,力追秦汉,形成自己面目的时期。朱复戡接受吴昌硕的告诫,于周秦古玺、石鼓铜诏等下力尤多,他“把《说文》九千三百五十三字记得滚瓜烂熟,又把石鼓、诏版朝夕摹写,有此基础再上溯三代金文”。反映在篆刻上,他以多种手法仿秦汉,独辟蹊径,风貌渐具。1946年张大千在为朱复戡作艺术介绍时,即称:“篆刻能超越时流直入周秦、两汉、晋唐,熔合百家,卓然开一代宗风者,惟朱君一人而已。”他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即1949年至1951年为醪城汪统所刻印章集成的《复戡印集》。在这部作品集中,无论拟秦模汉,还是规模古玺,无不出神入化,超迈前贤,可谓大手笔。对于他这一时期的篆刻成就,马公愚在《复戡印集》序中作如是赞誉:“虽师古不泥,自辟蹊径,其神至之作,厕诸万印楼中几令人莫辨。惜不能起悲翁、苦铁而共观之。”并称其为拟玺印之千年一人。1978年,沙孟海在致朱复戡的一封信中又旧事重提,以该印集称其“当今书刻,尤以治古玺者,应推老兄第一,并非面誉”。可见其治古玺之精,实为一时无双。晚期(58-90岁),大致又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一阶段为58岁离开上海到山东的期间,后一阶段为80岁后常居沪至去世。在这一时期的前一阶段,朱复戡经历了人生最艰苦的时期十年动乱,他困在泰山一隅,住在一处四处漏风、下有阴沟的大门过道里,一居十年,饱受饥寒之苦。在这一阶段,他大量以秦篆人印,并在形式上与秦印拉开距离;追求平中寓险,布局错落,字形正相生,笔画长短穿插,率意天真的效果,并很快形成与其古筆印并驾齐驱的形式之一。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诏版文字人印。他早年受吴昌硕教海,曾对秦诏版下过很大功夫,在行内有“诏版专家”之称。他曾巧妙地将毛主席语录中的“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篆为一方诏版印,其诏版功夫由此可见一斑,“诏版专家”之称实非虚誉。1972年,刘海粟在致朱复戡的一封信中赞其艺术:“游神于三代,冥心于造化。”1980年后,已逾80多岁高龄的朱复戡先生重返上海。在此之后,他就基本不再动刀,而是以笔代刀,篆写印章来继续完善与他终生相伴的篆刻艺术。他篆写的印章,精益求精,苍莽雄健,极具金石气息。这些“篆印作品,即使一字之偏旁部首甚至一个点画,皆追根求源,以三代钟鼎、兵器和秦权等形制纳入篆印;以商周铭文、图纹参用秦汉刻石化为边款;以英文古篆化,旁围云纹中西结合成印;以青铜纹饰设计印纽;以精确之考证改动古玺印;以严谨踏实的态度自改印作。造诣之深,令人叹服。”(《朱复戡篆印墨迹》后记)这与他一贯坚持的篆刻以章法为本、刀法为辅的观点相吻合,是其艺术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的具体表现,是其艺术执著追求尽善尽美的具体表达。朱复戡的边款艺术与他的篆刻一样,同样是独出机杼,精美绝伦。他早年师法赵之谦时即对边款艺术情有独钟。1919年,他即编刻石鼓文全文作边款,精密细致,酷肖逼真。其款识文字图画并茂,美不胜收。文字真、草、隶、篆无所不及,甲骨、金文、诏版、碑额、大草并胜;长跋纵刀如笔,墨迹淋漓,刀锋所至,笔意尽现,全然幅微缩之书法佳品。图案人物、佛像、山水、龙风、龟鹤兼存,青铜、古玉、汉画、晋砖俱法,信手拈来,游刃有余,是其诗、书、画、印四艺融会贯通的集中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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