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巴古界碑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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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部,即长巴古界碑原址(向家舟摄于2021年7月4日)

还是来晚了一步。原位于榔坪镇关口垭村界碑岭上的长巴古界碑,已不知去向。

界碑岭,长阳、巴东两县边界线上一条山岭,以岭脊区隔长、巴之域。关口垭村委会驻地,就位于岭东北麓的318国道边。1982年《长阳县地名志》记载,界碑岭“立有长阳、巴东两县界碑”,岭因此而得名。据不少当地居民及曾在此工作人士讲,他们多年前都曾亲见此碑。普遍反映,界碑是清代旧物,上刻若干文字。碑如果还在,那将是研究长阳、巴东两县疆域变迁及解决县界争端的历史实证,具有特殊文献价值。一个月前,带着探求历史真相的目的,我们一行人来到界碑岭寻找这座界碑,可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

7月4日下午,我们来到关口垭村。几经辗转,村委会附近一位覃姓村民告诉我,我要找的界碑立在村民邓忠荣的山林里。说来很巧,这位邓忠荣老人的小儿子和我是高中同学。邓同学现在深圳工作,我们关系很好,时常联系。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找到界碑有戏了。

邓老的家距村委会不远。到达邓家的时候,刚放晴不久的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幸运的是邓老刚从榔坪集镇回到家中。要是早到,我们可能还要在门口多等一会儿。自报身份、来历之后,邓老一边热情地招待我们坐下、喝茶,一边拉起了家常。可是对于界碑的事,不知为何邓老却不急着回答。由于天色渐晚,我们当天还要返回县城,同行的李老忍不住地说道:“我们还是先上山看看界碑吧!”这时,邓老终于向我们讲起了界碑的事。

邓老说:他家确实有宗山林位于界碑岭,界碑原来就立在他家与巴东县一户人家山林交界的地方。听老辈人讲,这块界碑是清朝长阳、巴东两县县官实地定界后立的。以前他经常上山转转,界碑也一直在,现在人老了,几年没上山了。听说前几年那里修建移动信号塔以后,界碑就不在了。由于担心我去“扑个空”,所以就没急着告诉我。可是听完邓老的讲述,我却更急着上山找碑了。邓老说,我这几年虽然没有上过岭,可不止一次听别人讲界碑没了,天又下了雨,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了。可执着寻碑的我,仍抱有一丝希望。我在想:要是传闻不是真的,那么碑还有可能在呢。即使碑不在原地,也许是被移到附近了呢?就这样,好心的邓老拗不过我的执念,又担心我们上山迷路,于是带我们往界碑处去。

▲界碑岭岭脊,长阳、巴东两县于此分界(向家舟摄于2021年7月4日)

在邓老的带领下,我们从邓家屋旁出发,穿过一条曲折而上、早已荒芜的林间小道,爬上一座山包。就在我们出发不久,邓家一只黄色的小奶猫跟随着主人的步伐,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邓老赶都赶不回去。小奶猫在山林中撒起了欢,时而疾追主人,时而在树上爬上爬下。可我却忐忑不安,六神无主,早已习惯走山路的我,此刻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的,怎么走也走不快。

▲界碑岭岭脊上远望巴东县域(向家舟摄于2021年7月4日)

约20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山包之顶。邓老说,前面的小路都在界碑岭岭脊上面,界碑原址也不远了。岭脊上的小路平坦宽阔,两旁灌木丛生,青绿可爱,这时小雨已注,清风吹来,空气新鲜。如果不是急着去寻碑,我倒是很想在这里多待一会。邓老说:路东(岭北)是长阳地界,也就是他的山林,而路西(岭南)就已是巴东县的地盘了。站在路上,我拨开树丛发现,界碑岭长阳这边是缓坡,而巴东那边略陡。

几分钟后,我们看到路东有一座新建的移动电话信号塔。邓老仔细地打量了这里的路面,对我说:“看来碑确实没有了。”据邓老讲,界碑原来就立在这信号塔旁的小路路面正中,大约三、四尺高,上面刻着不少文字(具体什么文字邓老从未研究过)。我拨开杂草看到,除了嵌在麻古石(方言,页岩的一种)路面上一块天然岩石,其余一无所有,看来碑真的不在这里了。我急切地走到移动基站院外,试图看看碑石是否用作了基站建材,可是也一无所获。就在这时,邓老想起一件事:听人说,就在建移动信号塔的那年,不知什么人把碑石弄走了。至于弄到了哪里,邓老也不知道。他推测,大约是那人觉得有文物价值,自己收藏或是卖掉了。我站在界碑故址上,悲愤不已。我想问老天爷,究竟是什么人,是何用心,竟将这古界碑移动,或破坏,或据为己有?可是,此时的天空又下起了小雨,老天爷没功夫回答我的疑问。

▲界碑遗址旁新建的移动信号塔(向家舟摄于2021年7月4日)

没有界碑的界碑岭,还算界碑岭吗?不立在界碑岭的界碑,即使碑石尚流落在人间,难道不算横死吗?从岭上小路另一端,再经乡村公路下山的路上,我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热情的邓老一再请我们留下来吃晚饭,在家里歇一夜。由于第二天是周一,我们委婉谢绝了邓老的邀请,驱车返程。

满怀希望而来,充满失意而去。时隔一月,界碑岭之行仍萦绕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历数自己3年来在长阳大地上的访古之旅,界碑岭的遭遇并非个案。前年,我在石桥山,听说在修建公路的过程中一座古石桥被直接掩埋在路基下,一座古碑被人扔到公路下。去年我听说:十多年前,明清长阳文庙及九峰书院的大量碑刻曾短暂出土。因无人管,多数被回填,现在沉睡于清江花园酒店院内陆面下。今年早些时候,我看到原属文庙、现嵌立于老县政府前的龙形高浮雕丹陛石,由于没有得到妥善保护,已经损毁严重。而现在,竟又传来界碑之殇!

许多文物古迹、文化遗存,躲过了“文革”浩劫,可没想到在社会文明日益昌盛的今天,却仍然得不到应有的保护。我想,如果更多的长阳人都关心、关注、珍视这些宝贝,很多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很多事情可能会发生转机。

追寻千年古县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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