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静 | 母亲这一辈子【文学百花园首届全国大奖赛】（ 75）

作者简介

冯静，女，图书管理员，心理咨询师。爱好阅读、徒步、骑行。生活离不开音乐和书籍，喜欢用文字沉淀心情，用乐曲陶冶情操！

母亲这一辈子

母亲节已过，这几天母亲节活动、母亲节礼物、母亲节祝福，有关母亲节的种种都在生活中爆棚，手机中刷屏……我忽然有了想要写点什么的冲动。母亲节虽过，但母爱永恒！我觉得用“你若安好 便是全部”来概括母亲这一辈子的生活信念，尤为贴切。

母亲出生在一个不足二十户人家的小山村。我记事起，从村里妇女们的口中得知：母亲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是当时三里五村适婚男青年争相选择的对象。一张发黄的相片，足以看出母亲年轻时的容颜，清澈的大眼睛，地道的双眼皮，最引人注目的是长长的两根麻花辫直达小腿部，温婉而端庄。

经人介绍，母亲和父亲结婚了。父亲是河北人，军人转业回乡。可能是父母性格不合，也可能两人的生活习俗、语言习惯的差异，婚后生活一直不和谐，最为严重时会有好几个月两人不说话，而孩子们就成了他们的“传话筒”。母亲经常用“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来感慨自己的生活。就这样，磕磕绊绊中，姐姐、我、弟弟三个孩子相继长大并入学了，母亲的生活期望落在了三个子女身上。不管经济上有多大的困难，母亲都从不允许我们有放弃读书的念头；不管家庭中和父亲有多大的隔阂，母亲都从没有放弃这段婚姻的想法，因为在她的思想里，离婚后最可怜的还是孩子！“妈妈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从出生到现在未曾离开过这个小山村。家也是个吵吵嚷嚷、打打闹闹的家。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好好读书，走出山村，去看看外面的大城市，别像妈妈做一辈子的睁眼瞎（母亲没读过书，只认识自己的名字）……”这是母亲的谆谆教诲，也是她对生活的真实体验。

如今，我们姐弟三人都已成家立业。姐姐婚后和姐夫开了一家汽配店，生意还不错，家庭也很幸福。我和弟弟大学毕业后，都有了自己不错的工作。特别是弟弟结婚后，母亲明显眉眼舒展了许多，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一辈子总为他人考虑的母亲也该享享清福了，这时母亲的身体状况却日渐衰退了。由于多年的劳作，腰疼、腿疼的老毛病日益加重，加上体质虚弱，经常感冒，十天半月光顾医院便成了家常便饭。我们多次劝说父母，别再种地了，和孩子们一道去城里住吧。可是母亲总摇摇头说：“我那里都不会去，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只有这暖暖的大炕才是我歇息的地方”。为此，我也是颇感无奈，甚至还说如果不种地，会觉得无所适从，我真的是彻底泪奔。

每次节假日回家探望父母，看到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佝偻背影，我心里很难过。最让我心酸的是我们离开时大门口的情形：在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中，车子缓缓启动了，反光镜中父母风吹日晒下黝黑的面容，佝偻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我的泪水也迷蒙了双眼。从母亲与邻家婶子的聊天中，能看出她对自家孩子的这种“衣锦还乡”的荣耀之情，但是在我的内心中却隐隐作疼。相比母亲这种完全把自己的幸福感建立在孩子身上的“柏拉图”之情，我更希望母亲能多关注一点自己的生活。小时候，母亲的愿望是孩子们好好读书，走出山村，看看外面的大城市；长大了，我的愿望是母亲也能体验体验城市的生活，尝尝没吃过的东西，穿穿没穿过的衣服，去去没去过的地方……弥补一辈子从出生到老都一直都没离开这个小山村的遗憾。为此，我和姐弟商量在县城买了一套小平米的移民楼，二楼，朝阳，宜居，且小区里几乎都是乡下移居来的农民，还在楼下给开垦出一块土地，这样父母居住就不会太无聊，不适应了。母亲看到装修好的新房子，非常高兴，口中却说：“就是瞎浪费钱了，我不来住了，你爸要来住就让他来好了，我还是觉得家中的热炕头和大庭院更舒服……”最终结果是以我们劝说失败而告终。就这样，空空的楼房闲置了两三个年头。

去年，弟媳生下了小宝宝，这可以说是弟弟结婚后的第二件大喜事。紧接着就是孩子的看护问题，因为找不上合适的看小孩的保姆，母亲终于舍得离开生她养她的小山村，打包上行李来到了弟弟居住的大城市，住进了“高高在上”的楼房……

这就是我的母亲，“孩子们安好，就是她的全部”，把我深深折服，却又痛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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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百花园》、《小说大世界》联合总编室

                                  2017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