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影 | 心灵捕手: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

《心灵捕手》

我常希望不曾遇到你,
那样我将能每晚安睡。
不用惦记在外面有个像你这样的人。
没入远方的公路上,传来悠扬的歌谣,威尔驾着挚友送的车子,去追回心爱的人。字幕缓缓升起,浮现出“纪念罗宾·威廉姆斯”的字样,影厅一角响起了掌声,然后这掌声散成不断的涟漪,挽成和煦的海浪,大家都深知,尚恩从未离开。
天赋异禀的少年威尔,能够轻松解出令麻省理工学院学生们束手无策的数学难题,却无法逃离童年创伤所导致的心理阴霾,除了和几个亲密朋友厮混度日,他对于周遭世界都充满了犹疑和轻蔑。
一次寻衅滋事后,他因机缘巧合得到了大学教授蓝波的保释,交换条件是参与蓝波的研究,并接受定期的心理咨询。
众多心理咨询师在威尔面前折辱蒙羞,拂袖而去,无奈之下蓝波求助于自己的大学同学,心理学教授尚恩,两人的命运发生了交集,如同薄荷一样新鲜辛辣的威尔,在尚恩这杯波澜不惊的清酒浸润下,化开了新的滋味。
念念不忘的那一幕,尚恩和蓝波在办公室里激烈争吵,尚恩怒吼着,让蓝波不要像毁掉当年的自己那样毁掉威尔,而威尔恰好在外面听到,暴怒而窘迫的蓝波推门而出,惊讶而触动的威尔走进房间,看到面露疲惫而神色决然的尚恩,尚恩看着他的眼睛,对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你的错”。
这或许是影片中,最触人心弦的一句话。在尚恩不断的重复中,威尔从佯装玩笑、故作轻松的姿态,转变成本能的防御,而心里的冰墙一点点融化,最终成为泣不成声的彻底释然。他紧紧地抱着尚恩,仿佛自己变回了那个身上满是烟头烫痕的孩子。
在打开心结的漫长过程里,心理咨询师们竭尽全力想将威尔拽回正轨,将他当成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想告诉他一个成熟的、理智的人应当怎样为人处事,却只有尚恩愿意感受威尔的不安和抗拒,并保持同理心,给他宽宥和支持,也让他相信自己拥有爱的能力,也有值得被爱的品质。
在遇到尚恩前,威尔就像一盏被打碎的水晶吊灯,他的灵魂深处保存着极美的事物,但童年遭受虐待的耻辱感成为纠缠不散的心魔,这让他拒绝接受他人的好意,习惯性地用自己锋利的一面来对抗世界,而尚恩就像一位耐心的工匠,一枝一叶地修补着灯架,甚至为他重新雕琢了玫瑰的花纹,为他重燃了对于人间美好事物的信仰火光。
缝补灵魂和抚慰心灵,在尚恩的手中,成为具有人情味的艺术,是需要自己捧出一颗心来,在伤痛的共振声里,找到一条出路。
尚恩和威尔的关系,已然不局限于普通的咨询师和患者,基于人生经验的分享,以及情感的深层共鸣,威尔最终能够毫无保留地信任尚恩,将他视作良师益友,而尚恩也将威尔看作曾经的自己。
他们的经历和性情,都有着不谋而合的部分,而世间沁人心脾的事情,莫过于找到一个灵魂伴侣,彼此志趣相投,谈笑风生间,往事付诸流水,明日遥遥可期。

在影片中饰演尚恩的,是美国喜剧演员罗宾·威廉姆斯,他于2014年在家中自缢身亡。罗宾·威廉姆斯留下诸多经典的银幕形象,其中《死亡诗社》的基廷老师和《心灵捕手》的尚恩老师,一位激情洋溢,充满理想主义的浪漫,一位温顺宽厚,带着洞悉世事的洒脱,呈现着极美心灵的不同面相。在《死亡诗社》中,他带领学生高喊“船长,我的船长”,意气风发;在《心灵捕手》里,他对威尔说“这不是你的错”,声音里有体恤,有悲悯,也有疼惜,在不断重复、愈发坚定的话语中,他也在说给自己听,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放弃自己,也不要推开真心待你好的人,更不要错过你真正看重的人。

尚恩在湖畔对威尔说过一段话,他提到西斯廷教堂和米开朗基罗,提到战争和莎士比亚,也提到爱情,他说除非威尔愿意讲述自己是谁,否则他无法知晓,他不能够从他人的描述,或者档案的记载中去揣测威尔的内心,他需要的是活生生的威尔,需要的是以真心换真心。
这一段独白,也成为影片的经典段落。在理性和逻辑之外,还存在着感性与直觉,而正是那些燃烧着灼灼温度的选择,结束了自我惩罚的循环,在威尔固执而轻狂的心里撞开了一幕湖光山色。
在故事的尾声,威尔和当年的尚恩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放弃了他人眼中绝佳的机会,听从内心的直觉,远赴千里之外追寻所爱,他的心里多了一些微熟的、柔软的事物,这是成长的馈赠,也是灵魂的底色。
原来一直在寻找着的答案,就在内心的深处。希望有人能够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你可以去爱,也值得被爱,你应该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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