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专题】| 张春峰：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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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桥
七夕的月光照在大地上，也照在银河上。
杨错在黄沙岭五盘岭的一片空闲地上相约一个情人，她叫殷差。
这里除了热热地夏风，也除了明亮地月光，还除了寂静地山林，再除了空地边偶尔的过车，还有脚下厚厚地炮皮。
炮皮又新又散发着火药味，他故计这里刚走开一对新人。新人是岭那边小山城的人。城里不准放鞭炮，他们才在这里，放鞭炮，庆婚。
杨错闻着火药味，就像馋猫闻着了腥味。这火药味啥时能变成是为他庆婚的火药味。没有，他一生都没有过！他望着七夕的月亮，又望着宽宽的银河，也望着正在银河上搭桥飞鸟，更望着十点钟来这里的殷差。
还差十分钟她就来了，他在想像着她一来他应先说说什么？又该干什么？
说：“我爱死你了！”杨错想。
不对，不应该有死这个字。
说；“我爱你！”杨错想。太一般，又太俗。
“我最最爱你！”语言过时。
“我想你想得喷血”好！时髦。
该干啥呢？
还没想好她来了。她在七夕的月光中走来了。
他远望着她的影子，她中等个儿，s形身材，圆脸。走路很萧洒。秀发披肩，在夏风中飘洒着。一阵芳香越来越浓，人也越来越近。他从来没细看过一个女人，但这次他又细看着她。
他是一个五十岁的处男，他很少接触女人，在他眼里女人是神密的，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从十七、八岁到现在就不敢正视一个女人。因为女人是会勾掉他的魂的。他若远远地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他就会几天内，魂不守舍，心神不宁，不吃不喝，像得了一场重病一样。那人的影子，白天在心里，晚上在梦里。但是他小时，没有了父母，是个孤儿，进门一把火，出门一把锁。他在高中尽管学习很好，因为没有父母他就辍学打工。因为家贫他根本没法提谈婚论嫁之事。他要成家，全凭自己的一双手。他就跟村上的一位老板去新疆打工。他一出门就是十年。回家一看家家都是楼房，自己家的土房，那个女娃愿和自己谈呢？出门十年挣钱，够盖房，那有钱娶妻子呢？亲戚给他介绍几个，但都要求很高，就吹了。他一转身又去了新疆，买了一辆黄包车，跑车去了。又干了十年，等他把钱挣下了，和他同岁或小七、八岁的女娃都出嫁了，有的都两个孩子。姑娘就不用想了，那些寡妇又嫌他年龄小了。说啥，宁叫男大十，不让女大三。他四十八岁盖房，一幌就五十岁了。人常说；‘男过二十五，裤子烂了没人补。’他都二十五公岁了。他虽天天想女人，总长叹命中无缘份。
可今年三月清明他回家祭祖，恰逢（五一）这天，他表哥岳忠线的表妹殷差给儿子结婚，托岳忠线给她儿子按排包车。岳忠线，就让杨错给开车跑一趟。
这岳忠线本是精明之人。知道他表哥杨错一生未娶；而表妹殷差三十年守寡，只是因儿女问题没有解决，也没心思谈她的个人问题。现在，去年腊月嫁了女儿，今年五一有给儿子结婚了。该到给他表妹牵线的时候了。就想让他俩借此一见。
司机们来殷差家吃饭，马上出车了。岳忠线叫殷差给师傅们敬茶代酒了。
殷差给杨错敬茶时，杨错用多情火热的眼光看得殷差神魂颠倒，而杨错也呆若木鸡。殷差敬茶时，端着的热茶的手竟颤了起来，同时杨错接茶的手还颤了起来。‘碰！’地一声，茶杯掉在地下，虽地下是红地毯，茶杯没打，但热茶洒在杨错小臂上。
这小臂虽被烫了一点，可岳忠线却借题发挥，说：“表妹，敢紧拉我表哥去洗手间，用冷水冲冲！”
此时，殷差故意拉他非去不可，杨错故装推托此去不可。两人你拉我扯，故做多情。她死拉硬拽，他半推半就，在洗手间水龙头下，你揉我搓，你看我羞，眉来眼去，情切切意绵，只是不好开口，但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之意双方有之。
跑趟很快回来，殷差给师父们发红包，每人二百。人人笑纳，唯杨错和殷差又如上次推托缠绵一阵后，开车扬长而去。
“忠线，你看你给我叫来啥傻人。连钱都不爱。不养家糊口？”殷差借机打听底细。
“我表哥。一人吃饱全家不饥。”忠线说。
“你把钱给他稍去，我不亏任何人？”差说。
“给他个手机号，你俩说。15209146330”忠线说。
“这个傻子，打电话他也说不要。他的微信？”差说。
“就是手机号。”忠线说。
“加个手机号，发红包还不要。”差说。
“他爱你，我做媒。”忠线说。
七夕的月光载着她来到他跟前。
“你实名？”杨错问。
“殷差。你呢？”殷差说。
“错。姓杨。”错说。
“那咱都说说阴差阳错。”差说。
“我……”他一口气说完他的故事。
“你呢？”错问。
“暂时保密。你看，鹊还正在搭桥。牛郎和织女还没见面呢？”她说。
“你是织女？”他问。
她笑了。七夕的月亮笑了，那月光也笑了，就连银河和鹊还笑了。笑的最开心的是织女和牛郎。
他给她跪下戴上了兰宝石戒子。她揪着他的脖子上了车进了洞房。
深更夜半。天上牛郎和织女在天桥上说着悄悄话；地下错和差在洞房说悄悄话。
三十年前七夕，她和她前夫，还是在入洞房。但七月初八他患癌走了。从此七夕的月亮在她心中难明难亮。
在杨错心中，从小到昨天，好像就没有七夕。
只是今日的七夕，永在他俩心中。
张春峰，1954年10月出生。男，汉族。乳名张巴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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