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树‖文/袁丽娟

苹果树

我对苹果树有特殊的感情。小时候，我跟弟弟及小伙伴去捡麦子。热的冒烟的时候，看到一个苹果园，刚结了枣那么大的苹果，我们就去摘了几个。结果被人抓住，叫我爸爸去取。我爸爸去了，说要去他们村大队里讲理。后来爸爸说，走到半路他就跑了。

几个青苹果而已，至于吗？

我们村也有一个苹果园，分包给一些乡亲，爸爸的同学有一个。记得有一次，爸爸开着拖拉机，带我去他家果园，他们免费给了一袋子的大大小小的苹果。那种美好的在路上，我爸爸带我去果园。

我时常做梦，梦见河北，就是我们村河的北边，那里有齐人高的野草，有果园。再后来，我们家在蚂蟥地有了地，那个地方离河北比较近。我以为会闻到满心的果香，谁知道，那时候苹果园没了，被大队里弄了，弄成田地分给这些乡亲们。

连我们小时候去偷的那个另一个村的园子，也置成了田地。少了好多美景，河里也不再有水，我小时候，那河岸上齐腰深的荆条丛，也都不见了。甚至河底都种上了庄稼。那美丽深深的河北，怎么没了？

我爷爷把荆条割了编筐，篮子。那满濡的草，美丽的河岸，安静的河水，河北岸香气的苹果园，怎么一瞬间没了？是我长的太快，没顾得关心你？怎么就没了？后来我去看了，真的没有了，都是地，农庄，路边种着不粗的树。仿佛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一丝也没有。后来我长大了，去了很多地方，都没法跟我比苹果园。     
我小的时候，家乡有一人抱不过来的树，学校后面有池塘，我们经常游泳，洗衣服，甚至想偷鱼，但从未成功过。以至我长大了，也经常梦到在他家偷鱼，哈！

家的西边是满眼高绿的泡桐树，每到春天开一树的紫花。那个大大的树园，就是我们的乐园，春天奔跑、观花，夏天抓知了猴，秋天玩捉迷藏，冬天看枯枝。走到林子外边，就是远方，那时候，我们都在等着有一天考上名牌大学，带着满身的荣耀和钱归来。回到这里，让亲人更幸福。不再那么累。

等我成年又回去时，树园已经没了，有人住了。换取的是细细的树，刚栽上。那满眼的白桦树，炕屋，美丽的阳光，都没了。

农村一片荒芜。

我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了！

再在外面多年，我有了一个想法，买个农场，种上苹果树，我还幻想过，许多花，甚至泡桐。

但始终没有熟悉的韵律和背景回来，我明白，妈是不会回来了。我所有的努力，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用了，我没法回报了，我该回报谁呢？我还记得爸爸柿子树下与姑妈的奸笑。我没有家了……

当时我有几十万，以后还会有很多钱，我找不到家了。

我感觉我死了！

找到以前的爱者，他结婚了，给我凌厉的刀霜。大概他是觉得我是世界上最不好的女人了，就爱当小三。

再后来，经历一场浩劫。

我能活着，也是奇迹。我为什么活着，这是很奇怪的事。我越发的迷恋这个问题，唉，真活着。但像个机器。没有人跟我说话，我也不会跟别人掏心窝子说话，这个世界，没有人再脉脉细语，温温而存。笑着煮饭给我吃。有时也愠怒。好后悔！

其实今早突然想起，我们家院子那么大，我们那么爱吃苹果，爸爸为什么没有种过苹果树给我们。爸爸也许是责任，对我们，他操劳到老了。但他亲手毁了这一切。

有妈的地方就是天堂，现在我处在地狱。没了妈，世界少了明亮。

我常常想，相公也许可以代替。不，不可能，我觉得，那是人家的人，随时都会跑，你不美丽也会被勾走，你得是十全十美的达人，但这世上有吗？我只凭心对你，对不对你自己知道。他还是会走。人在心不在。我这么灵敏的女孩子，难道我察觉不出？你是小看我了。

忠诚这个最古老的文章你写不好。是，有写的好的，我没抓住。以后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也许我一辈子都抓不住呢……

对吧。

这都有可能。可这没关系，我会自己过。自己过也不错啊。

今早我看到鲜艳的苹果树图片，又在想，种棵苹果，唉，鲜鲜艳艳，终不是当年的青色，虽然好看，不一定会好吃。当年的苹果，就算是小的，也滋味满口，河北的木香，总是浸润心头，有机，有情。

我要种棵苹果树。

在你们来的时候，我可以请你们吃，临走再带走一些。

种上泡桐吗？不不，美好的景不可复制，如果是，就让他留在记忆深处，美好吧！

不是吗？

乡亲，村，不再在我记忆深处。我想过移民。去四季鲜明的地方，毕竟我的家乡是那种，我觉得很浪漫。我不喜欢广东，热死人。我永远是中国人，我有一颗少年心，我学不会背叛，但有一天我去了美国，也绝不背叛中国。

也快四十了，估计这一辈子我也接触不到科学机密了，也轮不到我这两难的时候，甘愿做一个市民，远离喧嚣城市，过安静以后，外面的世界，谁说谁去吧。别忘了，我家有你的苹果树，你要记得经常来，我送你一些！

记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