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陈小锁作品，散文《酸涩的肉》

酸涩的肉

作者：陈潇

1、

    今天我晚饭时间我有空跟家里打电话，听到父母老是腰酸背痛，我的心真是难受，心里一直酸溜溜。多少年没有回家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

    我的家在一个非常落后的山村，到处都是弯弯曲曲的山路。连路边上也种了庄稼，那时出门上学时总是怕庄稼里跳出一只大灰狼。

     到了我十几岁时候，农村就没有初中了只好到县城里去上学，走路去都要一个多小时，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路途遥远。

     我只好住在学校，每个星期放假回家一次，我多想买一次香喷喷的饭菜。然而学校能蒸饭。于是妈妈要求我自己带一些米，还有咸菜在学校蒸饭吃。妈妈怕我在学校吃不好就做点青菜让我带着谁知道到了第二天却馊了。

     在学校我看到别的同学每天都有好玩具，我也想要，于是放假回家向妈妈要两毛钱，骗她说是要买写字本。妈妈只好到到邻居家里去借两毛钱让我买写字本，还说情半天，随后只好到处捡别人吸烟扔掉的烟盒子拆开给我当算数本。

     慢慢地两个弟弟也到了上学年龄，天天在家胡作非为，燕子飞进房屋里他们也去抓。结果让经常让妈妈打。他们每天吵着要上学，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让他们上学。每天在家里哭闹。

     这下可急坏了妈妈，她只好到处去租别人的田地，希望多种点庄稼。多养点家禽。供我们兄弟三个人上学读书。

     我妈妈太辛苦了，天天骂我爸爸。“一个男人没什么能力。你那个残疾证难道是奖状吗？”爸爸只好咬牙坚持做下力气活。有一年夏天很热，爸爸挑着担稻谷，艰难的走着看上去有些挑不动。担子马上就要落下来了，这一旦落下就会扭伤了他的腰。幸好我放暑假在家里，我连忙跑过去接住担子。感觉生活很沉重。

     有一次快要下雨了，爸爸看到别人还在田地里忙农活，他就跑过去帮忙，我连忙说：“别人的事跟我们又没有关系，干嘛去帮忙？”谁知道他却严厉批评我说：“你老师没有教你吗？”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看到了爸爸的努力，每天也不断的干农活。有时候庄稼丰收了，就把丰收那个品种送点邻居。他总是告诉我帮助别人就是间接的帮助自己。一个人之所以变坏就是因为他在社会上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社会的文明需要我们每个人努力。所以我才让你读书。他总是夏天干活都不穿上衣，我看到了他的肩胛骨似乎能装下水。

2、

       后来我参加高考，心里老是想着假如考上了大学，家里两个弟弟怎么办？家里条件有限。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我落榜了。那段时间里我跟谁都不想说话。一直闲赋在家。

       过了一段时间，学校里的老师就来我家里。这么远的山路，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骑自行车来的。当我知道老师来的时候，我还在地里干活。 是我弟弟来告诉我的，我连忙收拾东西回家。

      一进门我看到老师在我家里坐着，心里一下子酸溜溜，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师看到我回来了和蔼的说：“你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到学校去呢？”

      “我家里没有钱。”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就出来了。但是我强忍着不让泪水出来怕砸伤我的父母的心。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老师叹口气接着说：“坚持几年就好了，谁都有困难的时候。”我听着一直不敢说话。

        老师又对我父母说：“这是个诚实的孩子，每次都能按时完成作业。学习成绩也好。不要怪我多嘴，既然你们生下他就要对他的人生负责。”

       妈妈连忙叫我倒茶水给老师，然后对老师说：“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先借着吧，能借就借，借不到学校可以延后交学费。不要耽误他一生的命运啊。”

     爸爸连连点头犹豫了一下说：“现在考试都过去了还能怎么去？ ” 老师喝了口茶说：“还可以复读啊明年又可以考试。”

       转眼之间天快黑了，父母要留老师在家吃饭，老师却一直婉言拒绝。只好对我说：“赶紧来学校，我等你。”说完就在椅子上站起来准备走，妈妈说感激的说“谢谢老师的好意。”说完就拿出几个鸡蛋送给老师。老师一直没有接，转身就骑车走了。我看着老师的背影，我似乎又一次阅读朱自清的文章。

      后来我到了学校，重新复读。老师经常把我带到他家里吃饭，有时候还送我一些衣服。县委书记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后下乡给我家送温暖。我的心情终于好多了。

      一年后我终于考上了大学，可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你们不知道这张薄薄的通知书纸有多重，家里更加雪上加霜，妈妈常年风湿痛，还有弟弟上学，已经没有钱让我上学了。我的心在滴血。

    这时候来了一个陌生人到我家里，跟我父母说：“听说你家里孩子考上大学了恭喜啊。”

     父母连忙道谢说：“可惜家里困难没有钱了”

    “要不这样吧”陌生人抽了一口烟接着说：“我出一万块钱把大学录取通知书卖给我家的孩子吧。”

      妈妈犹豫了一下说：“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怕孩子以后会怪我。”

       陌生人用手拖着下巴说：““我再加五千怎么样？””

       爸爸叹口气说：“不是我不想卖而是我不敢卖。”

       陌生人看到此情况后也没办法了，就告辞走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邻居知道了我家里情况后，纷纷给我家送来一些钱，亲戚也借来了一些钱，慢慢的凑上了一点学费，剩下的钱入学后慢慢的交。终于凑齐了学费。

3、

      短短的四年大学过完了，我就在城市里找到工作，终于熬出来了。打电话回家，准备接父母到城市里来玩下，他们却怎么也不肯来，我知道他们是想来又怕耽误我上班。

       多年不见，我也让小弟弟接电话，他在电话里却告诉我父母经常头晕，你让她们坐车去你那里，岂不是害她们。

     “怎么会这样呢？”我急切的问。

      还不是因为你。”小弟弟生气的说。

     “我又错在哪里了。”

     “你上学的学费都是父母卖血来的。父母最爱你一个人，你知道吗？”

      我听了霎时间说不出话来。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到了春节快要放假回家的时间，我准备买点东西的带回家，我想买一些家电回家。爸爸在电话里说：“家电太重了不好拿，再说县城里有沃尔玛，国美电器，苏宁易购，什么都能买到。”对了爸爸接着说：“县城又建了一个新汽车站，还修了外环线，回家可以直接坐公交车了。”真没想到几年没回去还认不认得出回家的路。

     父母老了疾病缠身，我说要带他们到武汉同济医院看病，他们却坚决不同意，还说：“我有低保，县城能报销百分之八十，外地只报销百分之三十，去外地划不来的。”由于疾病原因他们不能吃肉了，而我现在在城市里吃饭菜肉却突然变得那么酸。

作者简介：

陈小锁，笔名：陈潇。湖北红安人农民工在武汉工地上班.有少数诗歌发表在江山文学网和中国诗歌。微信号18986194395  微信名字:远离尘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