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冬卷•小说篇】《 乡规民约》（小小说）||甘玉霖
《当代文学家·2020·瑞冬卷》（当代文学出版社）火热征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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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 第64期，总第31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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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风敲点··
睡梦中，程云彪被电话吵醒。他顺手从枕头边摸来手机，刚“喂”一声，那边话就传来了：“程云彪吗？我在乡政府，那个乡规民约......”一听是乡政府打来的电话，程云彪全身的细胞立马活动了起来，“那，那老百姓，太，太难对付了！”程云彪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担任旧渡村村长六个多月以来，村里的工作没一件让程云彪省心。采摘木梓是云峰乡的一件大事，每年的霜降日被定为采摘木梓日。近几年，这一乡规民约却有慢慢打破的趋势。有的村推迟了采摘时间，有的村提前了，乡政府对此也难再做统一规定。旧渡村位于云峰乡的中部，随着相邻各村采摘木梓的时间先后不一，村民们还未到霜降日就背着背篓，带着蛇皮袋早早地上山去了。就在昨天，村东的几个村民上山采摘，被程云彪没收了背篓，缴了几篓木梓。为了犒劳自己，程云彪带着几个“部下”在餐馆喝了个昏天黑地，一觉睡到八点了还头晕。
“东边村和南边村的老百姓就容易对付吗？为什么他们的乡规民约就搞得好呢？”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半土半洋的“普通话”。这声音有点熟悉，程云彪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从那半土半洋的普通话来看，程云彪猜想对方是一位关心社情民意的乡干部。尽管现在的乡干部外地户籍的居多，但大多数领导为了更好地与村民交流，学着用土话与老百姓说话。程云彪心里直打鼓，为了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只得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哪位领导？”
“我不是领导，我是田——”
据说市委会下派一名田姓干部来云峰乡挂职党委副书记，专门负责党风廉政建设，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任了。程云彪虽然坐上村长的位置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官场的一些道道，说不定新官上任会抓一些典型。程云彪心里暗暗叫苦，现在的领导越是说自己不是领导就越难对付啊！
“田书记！我有眼无珠，竟认不出您的声音。”程云彪赶紧献殷勤，竟词不达意。他掀开被子，随手把外套披在身上，竟觉得有点热：“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要想村长这个位子做得长久，必须跟乡干部搞好关系，何况是市委下派的干部更怠慢不得啊。程云彪心里盘算着如何跟新来的田书记攀上关系。
“我不是田书记，我是——”
“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田书记，您大人大量。我做的不妥的，您尽管批评，我一定改正，立马改正！”程云彪感觉到身上有汗，站起来，身上的外套耷拉在床上。他推断田副书记对他不太满意。
其实，他这个村长并不是大伙儿选出来的。两个月前，旧渡村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闹矛盾，你告我的状我告你的状，大打出手，闹得云峰乡领导没办法，只得将两人的职务都撤掉了。程云彪捡了个漏，顺利地当上了旧渡村的村长。有人说，是他挑起了旧渡村原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的矛盾；也有人说，他送了礼给乡领导才当上村长的。两个月前，李副乡长调任高峰乡乡长时，曾语重心长地对程云彪说：“云彪啊！你在旧渡村的群众基础不牢固，以后要学着点，千万别胡来哦！”
“程云彪，我不是田书记，我是田大贵。快把我的背篓还回来！”电话那头好像憋足了气，终于用地地道道的旧渡村土话说完整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啊？田大贵！”程云彪一下子脸色铁青，身上突然感觉有点凉，虽然室内的气温有20多度，但他明显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该死的田大贵！昨天程云彪收缴他的背篓和木梓时还说村委会没有规定采摘时间，他不算违反乡规民约，要找程云彪理论，无奈拼不过程云彪的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被程云彪夺走了一篓子木梓。
没想到，被堂堂的旧渡村村长点头哈腰地称“领导”的竟然是田大贵！程云彪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田大贵！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挥舞着拳头就要砸过去，把手机砸在被子上，手在空中画了个圈，落在床沿，发现田大贵不在面前，随手拿起外套穿起来。
电话铃声响起来了，他拿起手机，刚想吼，那边传来了满口的普通话：“程云彪，我是田建设，新来的乡党委干部。你们村的乡规民约是怎么回事？快点到乡党委办说清楚！”啊？真的是田书记。程云彪瘫坐在床上。
此时，背着背篓的人们吆喝着从程云彪家门前上山去。太阳光从窗子射进来，程云彪浑身发抖，无力出门阻拦上山的人们。
作者简介：
甘玉霖，江西莲花人，中学高级教师，《教师博览》杂志社签约作者，有诗歌、散文发表在《中国教育报》《中国教师报》《江西教育》《神州文学《老友》等纸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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