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耐可懂人情‖文/独自笑傲

犬耐可懂人情

听老一辈的人说，家养的犬是前世受你的恩赐，这辈子是来报恩的。狗的寿命仅占平均人龄的六分之一左右，那么在你的漫长的人生路里，你是否记得有个它曾经途径你处，陪你度过难熬的岁月。

母亲在山上捡拾柴火时发现一只蠕动的小家伙，它那雪白的毛在这漫天的雪地里融为一体，母亲看它生的乖巧将它捡回家中。它用它的小脑袋看着这个六口人家，这一切对它来说陌生极了，但就是这样齐堆堆的一群人给了它一个家。取名欢欢，为的便是在这难熬的年代一家人能够欢乐安好。

1981年四川发生大型洪水，连连不断6天暴雨，老旧的瓦房早已被洪水淹没，畜生的尸体随处可见漂浮在水面，千千万万的人因此断粮、无家可归。母亲备上家中仅有的红苕粉带着一家老小连夜跑上山头，我昨夜受了风寒又几经路途周折，额头滚烫口中却一直念着：“妈妈，欢欢还在家里。”母亲忙着给我热敷，嘴里念叨：“这年生不好啊，人都不好活，还管什么狗不狗的命。四妹，妈只管你的命！”大哥吼着：“快看，欢欢逃出来了!”模糊的视眼里只见白白的它直冲我跑来，小嘴里咬着偌大的鹅蛋，然后轻轻放在了我的身旁。摇着湿漉漉的小脑袋，近处才看到是那泡胀的小爪子。母亲眼角湿润，口中叹到：“这狗懂报恩，是我们老张家的福。”吃了鹅蛋的我烧退得很快，也许这是它百般求的神仙药救了我。从那以后我们家有一口粮，绝不会少给它一口。

那时我总喜欢带着欢欢跑到村口期待着醉醺醺的父亲带回来的下酒菜（无非就是花生米和他藏在破棉袄下的一大坨肥肉）然后一家人围在炕头旁饥鹿鹿地等待着可见人影的红苕稀饭）。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苦啊！但一家人整整齐齐也挺好的。直到1990年从未想过的不幸降临在这个家中。这年大哥在骑自行车回家的路上出车祸不幸身亡，父亲因大儿子的去世导致肝癌病情加重，最后永远的离开了我和母亲。大哥出门的清晨对我说：“小妹，大哥卖了菜回来给你带小时候你缠着我买的麦芽糖！””好嘞！”我笑着。也许没有人会知道那竟是最后一句，有些糖吃着吃着糖化了，人也哭了。笨拙的我守着灵堂，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一夜之间同时成为寡妇又失去孩子的母亲。我就一直跪着一夜一夜思念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男人。欢欢一直坐在母亲身旁舔着她的手，像只母老虎在抚慰受伤的乳虎，我算什么，连狗都不如。想要护母亲一生周全是当时暗自立下毕生的契约。

后来我在城市里生活，我接她上来住。她总是有各种理由拒绝我她说乡下自在，父亲和大哥都在这儿，欢欢也陪着她，叫我别操心。过了一段时间，母亲给我打电话说欢欢最近不怎么吃东西，有时候它最喜欢的猪肝就在它面前，它也看不见。我怕母亲担心独自带着欢欢去检查，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毕竟它已经16岁了，在狗龄中已经步入高领。医生说就在这几天了，做好准备吧。我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任何事物的命数，如果可以那么那些不幸将不会发生。我冷静回到家中告诉了母亲，她双眼无神最后缓过来，道了句：“罢了，终究要离去也。”那晚我第一次陪她坐在小院的葡萄架下喝着酒谈这些年我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和欢欢所做的事情。她说她腰痛提不起水，欢欢就去小溪用牙帮她提水，来回几趟才有了这架起的葡萄架的硕果累累。她讲啊讲啊直到半夜，欢欢摇摇摆摆地拖着尾巴缓缓出来，习惯性地眯着眼睛盘坐在我与母亲之间。那夜很长，很静，也很美，但与告别无关。

因为公务我必须回城我答应母亲明天下午之前一定赶回来陪她和欢欢。第二天中午母亲说：“四妹，能否快些欢欢快不行了。我冲冲忙忙地赶上回家的列车，不为别的，我只想给它送行。回到家中母亲将它抱于我怀中，它眼角湿润用余力努力睁开看了我一眼，呼吸声一点一点减慢，17：49它在我怀里断了气，走得很安详。我与母亲将它葬在了院子的泥土里。欢欢拼尽它余生最后的力气去看我的那一眼，痛苦的不舍让我无法言语。我与母亲紧紧地抱着，那无声的哭泣可能更让人深有体会吧。       多年之后，那片土地之上长出了一大片向日葵，像极了它，这个走进我心中的的太阳。“欢欢，你说会有一个人像太阳一样永远陪着我吗？”“汪汪汪汪汪汪”“你叫那么多干嘛，随你怎么叫吧，反正我也听不懂。”你就在那里，不近不远地守着家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