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6-6 9:50(星期日)令存:祝贺你的研究通过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结项,并获得优秀的评定。也期待书能够早日出版。这部书稿经过你多年的努力,达到这样的规模和水准,确实很不容易,也知道你为此付出的艰辛。书稿在时代思潮、当代文学建构和文学史观念、学科意识的视野中,对上世纪50年代以来六十年的当代文学史写作,作了全面梳理,选择有代表性的论著进行分析,从中提炼了若干重要的文学史问题加以讨论,为当代文学史的编纂史研究打下扎实的基础。相信这本书对于继续推进这一领域的研习者,会具有很好的参考价值。当然,可能也留下一些遗憾。譬如对当代文学史编写情况的评述,未能与这个时期的现代文学史,或20世纪中国文学的编写构成有机的关联。又如地域(台湾、香港澳门、海外华文)、文类(诗歌、小说、散文)、时期(十七年、80年代)的文学史编纂情况,在资料和评述上未得到适当反映。另外,台湾一些学者的论著,也还没有得到关注。其实,也不必求全;我提出的这些,可能属于吹毛求疵。你的书增加了海外学者编写的当代文学史著作,这一点很好。由于社会环境、文化传统学术背景的不同,与国内的论著相比,它们会有视野、观点、路数方式上的差异,这种差异构成了有益参照。这让我想起我的《中国当代文学史》英文版出版后,杜博妮(Bonnie S. McDougall)教授在《中国研究》上的书评。她对这部文学史有所肯定,但也有许多批评。她说,“由于完全是在大陆文学史的成规之内写作,本书的前面几章中关于五六十年代意识形态的争论,读来颇为沉闷。这些争论对于那些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或者专门研究那个时代的党派关系、并且对此相当有兴致的专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毕竟,那个时代已经成为渐行渐远的过去,并且它脱离历史常轨,远不能预示未来的走向。除了少数几个学者以外,还有人对这个历史时段的文学现象感兴趣吗?答案很是可疑。”我想,这就是处境、理念不同形成的不同的感觉。90年代我编写这个文学史时,这段历史在中国大陆思想界和文学界并未成为翻过的一页,对我来说也仍是个尚待面对的重要的思想、情感问题。而且,与杜博妮教授的估计不同,依现在的情况,那个时代并未渐行渐远,而21世纪以来,“对这个历史时段的文学现象感兴趣”的,也远远超出“少数几个学者”。回顾上世纪80到90年代,可以说是中国大陆文学史生产的高产时期;特别是当代文学史。当时,研究者处于历史转折期的重写文学史热潮中,文学史的编写负载了超乎文学自身的思想、情感能量。而编写的热潮,又跟学科体制、大学文学教育的课程设计紧密相关。这种状况相信不会再重现。毕竟人们面对的时代、社会问题比起当年来要复杂、繁重得多,文学、文学史已经无力承载这一切。这也可以说是一个时期的终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