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是怎样的治国哲学?
开经语
宣道贵德抱无得一 行善利生济世救人
虚静恬淡寂寞无为 知强守柔神定气闲
求真返朴天地人和 慈心大用智慧超逸
道常无名玄同无碍 上德无己法雨无边
学习道德经,开启大智慧
此章经文继续宣说“以无事取天下” 的道治思想,这是无为妙理的用世,成为无为而治的黄老思想的核心价值观。此章包含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的惊世教义。世人可以否认《道德经》的所有深刻思想,但从来没有人敢于否认此二句经文的魔力。
几千年来,无数人赞美《道德经》,但也有很多人贬低《道德经》,但面对老子的“祸福相倚”的无上妙理只得顶礼膜拜。世人讨厌老子的“祸福相倚”哲言,但又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思考历史上的成功人士的不幸遭遇,就是没有听从老子的教诲。
李斯是第一位印证老子教义的。韩非子自以为深懂老子教诲,但没有逃脱命运的制裁。李斯和韩非子都不是死于伟大的事业,而是死于不光彩的交易。此章老子正式宣说“正”与“奇”之间的转换,“正复为奇,善复为妖”,“孰知其极?其无正也。”
世人表面上是“以正治国”,但什么是正呢?刹那前是正,刹那后不是正了。正的标准是很可疑的,是有为法则,处于变动之中。
所以说“以正治国”说白了就是个人的私意而已。只有“无为而治”才是永恒的法则。“躁胜寒,静胜热”,(四十五章)躁胜寒是有为法则,静胜热是无为法则,所以王弼注“躁罢而后胜寒,不如静无为以胜热”。
“以正治国”是躁胜寒的有为法则,虽然能够短时解决问题,但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剧烈运动抵御寒冷,哪里能够与北极熊顺自然法则长出绒毛御寒更有效呢?有为法则怎能与无为法则相比呢?
第五十八章
第一段: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第二段:祸兮福之所倚(yǐ),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
第三段: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
第四段: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同劆)而不刿(guì),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此章经文分为四段。第一段经文: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经文:其政闷闷,其民淳淳。王弼注:“言善治政者,无形无名,无事无正可举,闷闷然卒至于大治,故曰其政闷闷也。其民无所争竞,宽大淳淳,故曰其民淳淳。”无事无正以善治,才是真正的无为法则。第八章宣说水之七德,其中说:“正善治”,正善治就是政善治。世人的认识是,政善治就是法令滋彰,循名责实。
庄子在《天地篇》中有生动的描述:“是古之明大道者,先明天而道德次之,道德已明而仁义次之,仁义已明而分守(职分)次之,分守已明而形名次之,形名已明而因任次之,因任已明而原省(考察)次之,原省已明而是非(功过)次之,是非已明而赏罚次之,赏罚已明而愚知处宜,贵贱履位,仁贤不肖袭情,必分其能,必由其名。”
这是道家政善治九步法则。大道之治:天、道德、仁义、分守(职分)、形名、因任,原省(考察)、是非(功过)、赏罚。这是最详细的道治体系。但这个体系是现实地的,不是究竟地的。从究竟地上说,只有“其政闷闷,其民淳淳”的无上妙法。
庄子研究家对天地篇的政善治九步法则感到很困惑,这不像《道德经》的法则,而是道家、儒家、法家的混合法则。所以说,“古之语大道者,五变而形名可举,九变而赏罚可信也。”
法家是形名学的倡导者,庄子认为政善治的第五步才出现形名(形名即刑名:岗位细分和考核细则清单管理,即量化管理),第九步才出现赏罚。
但社会管理者一开始就大谈形名和赏罚,把形名和赏罚作为政善治的二大关键手段。五变而形名可举,九变而赏罚可用。道家看来对量化管理和流程管理绝非门外汉,儒家以善于社会管理见长,但从来没有看到庄子《天地篇》中如此详细的社会管理九步法则。儒家在自己最善长的领域输掉了。但这是指俗儒,不是指真儒。这不可错会。
二句经文就是政善治的唯一法则。九步法则是为了随顺世俗,恒顺众生。二十章经文说:“俗人察察,我独闷闷”,闷闷是无心无念。《四十二章经》说:“无念无作,非修非证”,又说:“念无念念,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佛法以无念为念,无行为行,无言为言,无修为修。
供养千亿三世诸佛,不如供养无念无住无修无证的一位无心道人。一位无心道人超胜千亿三世诸佛,可见无心道人的境界是深不可测,无法超越的。修行人修无心无为法门,闷闷昏昏。老子的无为法门包括无事、无欲、好静诸法门,“以无事取天下”就是无事法门,功业不可思议。
其民淳淳就是其民恢复纯朴本性。一旦民众恢复纯朴本性,则法令毫无用处,更用不着“法令滋彰”,大本的法典只是浪费纸张而已。世人根本不相信老子的教理,所以老子继续宣说。
经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王弼注:“立形名,明赏罚,以检奸伪,故曰察察。”察察就是明察秋毫,完全掌握民众的一举一动。察察与闷闷对,缺缺与淳淳对。王弼把“缺缺”解读为“殊类分析,民怀争竞”,就是民众变得不再纯朴,而是狡诈起来,互相争斗不已。
上下都变得以智对智而不是以朴对朴。河上公注“缺缺”:“政教急,民不聊生,故缺缺日益疏薄。”政教严苛,民不聊生,生活陷于困顿。缺缺当做缺乏,即“而民弥贫”之意。释德清注:“缺缺,多忧不足之意。”与“贫乏困顿”一致。
陈鼓应把缺缺解读为“狡诈”,依据的是蒋锡昌注,似乎不确。这是从“缺缺”与“淳淳”对比出来的,带有个人的猜测。对照上章“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二者意义更近。上章说“我无事而民自富”,与“其民缺缺”是一正一反。
四句经文是贯彻上章“以无事取天下”的主旨,“以正治国,以奇用兵”是对比。“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也是正反说法。前二句经文是与”以无事取天下“对应,后二句经文是“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