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汉语千字美文大赛征文】故乡的青石巷/瘦石别园

故乡总是很朴素,打从小走过的那条百米来长的青石巷,还有村头那口年代久远的老水井,便是最好的印记。

青石巷总是很古典,一如人们在画里面才见得着的那一种,而那老水井的水也总是很甘甜,点点滴滴,将整个小村滋润了不知道多少代,因喝过老水井的水渐渐长大的,从这一条青石巷走出村庄的人也总是很多,走进了爷爷奶奶们爱唠叨不停的瘪嘴巴里,走进了盛满米酒的海碗。,因此走在青石板上的脚步声也总是很清脆很响亮,一如家乡的滩簧很好听也很亲切。

我也是喝着老水井的水长大的,从离开青石巷的第一步起,就走进了爹娘的思念里,然而我没能成为爷爷奶奶们爱讲的故事里的人物,不过当我走出破旧门槛时,左邻右舍的大爷大娘们却追着我说: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可别忘了这条青石巷,都是喝老水井长大的人啊!他们的眼睛里也像我亲娘一样,扑簌簌掉着晶莹的泪,湿透了我遥远的行程……我没有他们期盼中的有出息,可青石巷是忘不了的,比如母亲飘扬的白发,还有父亲脸上犁过大半辈子的荒凉……

白天的工作总是太紧张,想家的念头只能搁在一边,可当夜幕罩住了喧闹之后,那条弯弯曲曲的青石巷,那默默的老水井,总是飘进困顿了一天的脑海里,那份难以言状的思乡情,也许只有在唐诗宋词里才能找得到。为什么不动身?带上我那位乡亲们所谓的城里小姐,还有我们淘气的小甜甜。

母亲的目光很惊喜,连同乡里乡亲的欢欣,本来爱说笑的我,一下子竟显得十分的笨拙,甚至有点儿木讷,幸好小甜甜的乖巧,赢得了熟悉的亲昵。而我心里知道,今天的青石巷将又是一夜的兴奋,像是农民找到了遗落的种子。哈哈,淳朴可亲的青石巷啊,我又回到了你身边。

夜,一点点深了,我却偷偷推开家门,披着一身清清爽爽的月光,静静地沿着宁静安详的青石巷,悠闲地走。这是张寡妇家了,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也该走出巷子了吧;这一家是高爷爷家了,高爷爷已经是八十五岁了,听妈妈说他的身子骨还是很硬朗,连孙媳妇也孝顺着呢;对了,这是小凤家了,小凤啊,你的微笑是否依然很甜?是否已不再是戴望舒诗歌里,结着愁怨的丁香一般的姑娘?你是否经常回娘家?是否……噢,这家靠着老水井的就是我中学时的同学大伟家了,他小子可当大老板了,带着乡亲们奔小康,前两年还真没少来烦我,办这办那的。明天有空得找他敲竹杠去,呵呵,这小子才真是有出息了。

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这青石巷似乎真有点儿陈旧,低矮矮的房子没有变,老实巴交的老水井没有变,青石板蜿蜒铺就的巷子没有变……可是这怪怪的念头却又转瞬即逝,不只是爷爷辈父亲辈经常说的这里是块风水宝地,而是因为这青石巷实在是陈旧得很雅致很朴素,也很精神,最要紧的是那一种足以慰平生的乡里乡亲共同守护的亲情。是的,有些东西是一定要变的,而又有一些东西却没有理由要变,并且是你想变也变不了的了。生我养我的青石巷啊,你要变时,不妨早早告诉我,说不定哪一天你真的变了,我恐怕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自家的门口,推门轻进内房,年迈的父母已深深睡去,爱人和小甜甜也酣然入梦。我扯上一块从窗户格子里钻进来的月光,悄悄宽衣上床,我想,今晚一定会睡得特别香吧。

作者简介:金彪,1967年生,笔名瘦石别园,《语文导报》编委,《新长城文学》主编,中国新写实主义诗歌发起人之一,有作品被翻译成英文,泰文等。作品散见《星星》、《扬子江》、《诗潮》、《雨花》、《文学港》等,获中国作协等举办的奖一百七十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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