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FA资讯丨30年后再返中国:劳申伯格能带给我们什么?
▲劳申伯格与作品《已擦除的德·库宁作品》
1985年11月的北京,迎来了一位国际现代主义艺术大师——美国新达达主义和波普艺术的先锋者罗伯特·劳申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1925——2008),那时中国艺术界仍以现实主义、架上绘画为主流,劳申伯格对艺术概念的扩展延伸及将艺术纳入日常生活的观念对中国艺术界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切实影响了中国一批当代青年艺术家:同年以黄永砯为首的“厦门达达”横空出世,杭州成立了力图打破语言界限的艺术团体“池社”,由王广义、舒群等人发起成立“北方艺术群体”也成为当时新潮美术的舆论焦点,吴山专、谷文达、徐冰、王鲁炎等大批具有独特艺术语言艺术家的出现,冲击着文革以来僵化的艺术制度,中国席卷起全国性的艺术运动 “85美术新潮”。为此,有人将劳申伯格称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启蒙老师。”
▲《信号》为丝网印制品,有109×109厘米,共印了.250张
时隔30年,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于2016年6月12日呈现大型展览“劳森伯格在中国”。30年间中国无论在经济还是文化方面都有惊人的发展,面对当下蓬勃的中国当代艺术环境及全球化大背景,举办劳申伯格展览的意义在哪?UCCA馆长田霏宇表示,本次展览呈现劳森伯格与中国文化进行交流期间所创作的重量级作品,希望能再次审视劳森伯格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中的地位,“尤其值得兴奋的是,本次展览与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劳森伯格回顾展在同一年之内举办,携手重新考量劳森伯格的多面性、国际性文化遗产。我们希望本次展览不仅反映劳森伯格如何启发中国,亦反映中国如何启发劳森伯格。”
▲媒体见面会.现场
▲媒体见面会.UCCA馆长田霏宇(左)
与策展人苏珊·戴维森及大卫·怀特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馆长.田霏宇
“同时代最多变的艺术家之一”
劳申伯格早年于美国黑山学院(Black Mountain College)学习,投身包豪斯名师约瑟夫·阿尔巴斯(Josef Albers,1888——1976)门下。彼时美国抽象表现主义大行其道,劳申伯格也创作过如“白色绘画”等题材,但劳申伯格并没有持续对这股潮流的跟随,其表现了对抽象表现主义的意兴阑珊,“抽象表现主义的艺术语言对我已经不起任何作用。”
▲《姓名缩写》Monogram.劳申伯格.1959年.组字画
1953年,劳申伯格拜访了之前素未谋面的艺术家德·库宁,寻求获得一副他的作品并“期望将其擦掉”。两位艺术家,一位已是美国炙手可热的艺术大师,一位则是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圈新人,得知其来意后,德·库宁提供了一副由炭笔、蜡笔等颜料绘制的“很难擦掉的”作品。劳申伯格花了一个月时间将画作擦除,只剩一片空白,并于画框落款“已擦除的德·库宁作品,劳申伯格,1953(Erased de Kooning Drawing, Robert Rauschenberg, 1953)”。此举杯认为显示了劳申伯格对前辈艺术的变革之姿,其通过引用各种大量图像和街头现成品,混合多种媒介材料进行创作,并在1954年创造一个术语“Combine”来定义自己这系列作品,即“混合艺术”,同年创造的《红色绘画》被认为是其最早的混合艺术作品,也是劳申伯格创作中重要的里程碑之一。劳申伯格的“混合艺术”并不局限于二维拼贴,他将绘画与雕塑结合形成全新的艺术视觉体验,如1955年用自己的棉被和枕头竖立与二维画作中的《床》;1995年的《姓名缩写》呈现了一件被套在废弃轮胎的安哥拉羊作品。60年代劳申伯格开始对丝网印刷复制图像感兴趣,与波普艺术的兴起无不关联。其后又将精力投入到表演、科技等领域,进行各种跨越艺术门类、媒介的表现方式。劳申伯格可谓是现代艺术史上持续不懈的探索者和先锋者,是同时代最多变的艺术家之一。
▲《床》.劳申伯格.1955年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四分之一英里画作”
本次于尤伦斯艺术中心展出的巨作《四分之一英里画作》(The 1/4 Mile or 2 Furlong Piece, 1981年—1998年)由190部分组成,长度约305米。可视为一件独立的回顾性作品,创作历程横跨17年(1981年—1998年),反映劳森伯格创作生涯中几乎全部的重要主题,如白色绘画、混合体,以及“纸板箱”“过剩”等系列,包括由现成图像组成的拼贴作品或艺术家的摄影作品。
展厅以线性的时间模式展开,由1981年的第一件作品开始,清晰展现了这位勇于探索的艺术大师在不同阶段的艺术创作观念,如白色绘画、混合艺术、拼贴、丝网印刷及艺术家的摄影作品等,此外还包括音频部分,播放艺术家在旅途中搜集而来的嘈杂街头声音。
本次展览策展人之一苏珊·戴维森女士表示,“劳申伯格不仅是一名优秀的艺术家也是一名出色的厨师,他做饭和做艺术一样都喜欢不停地往里头加东西。” 这件庞大的作品灵感源于藏家罗伯特·迈耶霍夫与简·迈耶霍夫夫妇以“劳森伯格”命名的马驹,它于1981年荣获“马里兰之日奖”。作品英文标题中的“弗隆”(furlong)是赛马活动中的里程单位,而“2弗隆”则代表劳森伯格位于佛罗里达州俘虏岛的住所与工作室之间的距离,反映出艺术家对艺术与生活关系的持续关注。
“劳申伯格在中国”
劳申伯格于1982年及1985年来过两次中国。本次亦展出了劳森伯格第一次访问中国的旅途中拍摄的两套作品《〈中国夏宫〉研究》,是被其视为艺术作品的唯一彩色照片集。艺术家使用哈苏相机,勾勒出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日常生活图景,以敏锐的构图与独特的审美目光介入世俗生活,并融入其在整个职业生涯中所关注的城市环境与景观元素。这些罕见的照片为劳森伯格30米长的卷轴式摄影作品《中国夏宫》(1982年),同时也是其第二次来中国北京举的“劳生柏作品国际巡回展”中的重要作品。
为回顾劳森伯格20世纪80年代与中国文化的交流、互动,一系列档案与文献资料亦同期展出,反映劳森伯格对全世界最古老的造纸厂——安徽泾县宣纸厂——的首次访问,及其1985年在北京、拉萨举办的展览。在两个城市举办的展览均以ROCI(劳森伯格海外文化交流组织)的名义举办;ROCI亦指1984年至1991年进行的一系列国际性展览项目,呈现于智利、古巴、德国、日本、马来西亚、墨西哥、前苏联、委内瑞拉等地,以1991年在华盛顿国家美术馆的展览告终。本展览同时展出劳森伯格的手写版宣言、官方文件、小册子,以及记录1982年访问过程的旅行视频。
值得一提的是,“ROCI”的理念实际上源于劳森伯格1982年的中国之旅。ROCI的艺术总监唐纳德·赛夫认为,“旧与新、东方与西方、地方性与国际性——发生于泾县的互动赋予ROCI项目在艺术与实践方面以动力与能量,并造成全球性的影响。因此,ROCI成为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方式与桥梁。”
即使有些人认为劳申伯格的艺术在当今各种声光电“轰炸”下的当代艺术圈里已不新鲜,劳申伯格给中国带来的影响力和震慑力确也不可与1985年中国美术馆的个展同日而语。但这位享誉国际的艺术大师对美国乃至世界当代艺术及国际文化交流的促进,以及自身于艺术创作中持续不断的跨领域变革,这正是如今大信息时代背景下艺术发展所欠缺的“时代精神”。
图、文/林佳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