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驯
我发现我被囚禁了!
我记得前一晚还在公司加班,迷迷糊糊睡着之后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个破烂屋子,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床烂被子盖在我身上,铁皮屋顶,三面砖墙,没有门也没有窗。
我挣扎着想要爬出去,却发现自己脖子上锁着一条比我手臂还要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牢牢筑在墙里。
这是什么?囚禁?
“有没有人,来人啊,救命啊!”我惊慌失措地大叫。
我多么希望这是个玩笑,然而命运仿佛真的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任凭我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求饶怎么咒骂都没有人来。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通讯工具,有的只是我逐渐衰弱的哀嚎,绝望和恐惧像套在头上塑料袋,让我逐渐窒息。
天渐渐黑了,突然,一阵脚步声让我肾上腺素飙升:“有人吗,我在这!救命啊……”
那脚步声似乎在响应我的呼救,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在我面前停下,我用尽全身力气仰头看着来人,入眼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的丑脸,这人嘴里还嘟囔着一些我听不懂的方言。
我顾不得一丝不挂的羞耻,对着那人痛哭流涕:“喂,大哥,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放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真的我……”
那人只是瞥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
“喂,大哥,大哥别走,我求你了,大哥,别走!我草你妈别走啊,我……”我用尽我生平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刚开始只骂他,后来骂领导,骂同事,骂中学揍过我的老师,骂邻居的老大妈,骂天,骂地,骂所有能想起来的人,骂到筋疲力尽奄奄一息。
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毒辣的太阳马上就要榨干我体内最后一丝水分。汗液浸入脖子上被铁链磨破的伤口引起阵阵疼痛,但正是此时的疼痛提醒着我还活着。
我现在连提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等死罢了。啪嗒,啪嗒……又是脚步声,有人来了!还是那个丑男吗?不是!是另一个人!
虽然和丑男穿的衣服款式差不多,肤色也很接近,但是明显比丑男壮实,像大号的丑男。
“喂,大哥,大哥,救救我吧,求你了,救救我吧……”但是那个大号丑男只是略微诧异地瞅了我一眼,随后也离去了。
“我草,我草你妈……”我彻底陷入癫狂,用尽最后的力气疯狂咒骂,最后不顾脖子上的铁链,近乎自杀式地向那大号丑男扑去,但是铁链紧紧绷住,狠狠地勒住我的脖子。
深深的窒息感还是让我认清了现实。
筋疲力尽的我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我生平未曾做过坏事,唯唯诺诺地在父母、老师、老板的要求下走完了三分之一人生,虽说是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但是好歹会有些许自尊的活下去,可是现在又是什么?
这时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两个人,我抬眼一看,却让我如坠冰窖:丑男和大号丑男并肩向我走来,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我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就像溺水在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慢慢坠入海底。
丑男和大号丑男只是在我不远处停下,然后开始有说有笑的交谈起来,大号丑男说了什么,丑男这才急匆匆跑回去。
过了一会丑男回来了,端了一小钵水和一小钵饭菜混合物放到我面前。
饿了很久的我闻见食物的气味已经忘记了所有,灌了一口水之后开始疯狂往嘴里扒饭。此时也顾不得这饭菜混合物是什么味道了,吃到嘴里就感觉像是此餐只应天上有。
后来丑男每天都会给我食物和水,但是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无论我怎么求饶怎么咒骂都没有一点反应。
每次有人路过我还是会大声求救,尽管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后来,我不会再向丑男求饶,也不会向多次经过的人求救,因为我知道那是无用之功。
再后来,我甚至会讨好丑男,因为这样他会很开心,给我的食物也能多一些。但我从没有放弃求救的想法,每当有陌生人路过,我还是会大声求救。
“大哥你看我家新养的狗怎么样?”
“是挺厉害的,见人就叫,看家正好,怎么驯的?”
“嗐,这狗啊就要拴着,时不时地饿一顿,这样你给他吃的,他就会感恩戴德尽心地替你看家护院了。”
文/zhoujingk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