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只有一个海子拼命去死

诗丨曾瑞

 

▎致海子

在时间的尽头，曙光向你致敬

——西川

你从容地走向奔来的火车

一个时代跟随你，卡不住

前进的车轮，疼痛的血

染红一个黎明又能如何

是谁在你耳边低语

——说时间到了，到了

你不顾一切，拼命要去死

你是人，本应该像人一样活着

用你诗人的浪漫获取女孩的芳心

单车，情书，诺言，直到死心塌地

玩够了，就再找一个

直到结婚，生子，然后世俗，认命

窝在几十平米的房间里，柴米油盐

天空没有神，或者早已撤退

你偏说听到了神的召唤

所有人都诚心过日子平平安安

唯独你无法忍受生活，显得多余

在这个叽叽喳喳的世界

你用梦说话，呼应

可能的声音，拍打着肮脏的天使

像一颗南风中瘦弱的麦子

大地哪里得罪了你，非得以死来抵抗

有人质问你，卑鄙地质问你

——纯洁的四姐妹如今去了何方

躺在谁的床上，和谁激情之后

因为高潮而哭泣

那比命运女神还要多出一个的四姐妹

有人嘲讽地望着你倒在冰冷的铁轨

瞧，这小子玩了头把，用自杀来炒作

我不会神化你的死

你绝望，你不想活了

你就去死，拼命地去死

看看吧，身后，多少人已经妥协

使生活只剩下利益，把自己熬成人渣

你为何那么抒情，那么认真

诗歌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们用生命

与之较劲。你走了

不曾好好活过一次，就走了

扔下庞大的世界，让我们继续糟蹋

2012-3-26

▎献给海子的挽歌

我无法回到麦地

而你从未离开

那折断的翅膀

朝着死亡起飞

撞上你的墓碑

埋下的词

在旷野里沉默

四姐妹永远年轻

远方除了遥远还是遥远

三月的桃花开始翻墙

从你走过的地方

那消失之处

第一页尚未翻开

尘世的幸福

磨损着袋子里的光

我们将在互不认识的地方相遇

带着裸体面具的人

玻璃眼睛不可能看见你

而你从未离开

整整一本书无人翻阅

最后一页已经合上

天空飘满逝者的表情

高处，仍然空着

一个民族的寒冷冻住我们

请不要在麦地里写诗

那些旷野里的声音

被风得干干净净

于是，另外的书写开始了

在预谋的沉默中

和曙光一起

写出一个全新的太阳

我们相遇的地方淹没了地平线

2013-3-26

▎围在麦地中心

失败的灵魂

暗结黑夜

痛苦之光

挤进时间的

虚构线

纺织命运

吐血浇筑的词

从石头上

成型

死去的春天

在旷野里

敲响桃花的

头盖骨

回声

持续汹涌

响给脏耳朵听

打湿的信号

在水底憋气

一粒梦呓的麦子

长出沉默

唯有活着的玛尼石

围在麦地中心

2014-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