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董桥《文林回想录》

疫情不仅减损人情交往，也耽误书缘缔结。一国之内，因为有诸多电商平台助力，喜欢的书还可以照买不误；一涉境外，麻烦比天大，检疫防疫之严，海关有如“鬼门关。我当然支持对新冠病毒“严防死守”，可是，眼看对岸新书出版，却难以手捧快读，徒唤奈何之余，未免也有点不甘。

多亏好朋友出手相助，今天总算收到一册董先生的《文林回忆录》。等了两三个月了，一直猜想书的“真相”，到了一卷在手，才发现还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比如，开本没有网络照片显现的那么阔大，也没有那么厚重；布脊精装摸起来的手感当然也是看图片时得不到的。书中没有文献插图，只后记前页印了一幅版画名家John Buckland Rright的小幅油画《浴室之二》。董先生说这是伦敦书商书妃替他找的，新书脱稿之日正好寄来，赶得及为新书贺喜增色。

莱特是新西兰裔英国版画家，生于1894年，卒于1954年，善作版画，尤精于女性裸体，线条流畅，当世一绝。十几年前我在香港国际古旧书展碰巧买到一册他插图的《鲁拜集》，去年我乘胜追击又得到一册限量珍藏版。读董先生新书才知道莱特还有油画作品传世。

何谓“文林”？董先生说“文林是文士之林，文人聚集之处，泛指文坛和文学界”，还说他“正是在这样的林子里老去，书名遂称《文林回想录》”。全书由五十四则短章组成，我十则读罢，即合书暂停，唯恐不小心一夕读完。董先生的这组文章应是他所有问世文字中“自传含量”最高的，看起来他落墨之处无一不是前辈师友，但这正合了钱锺书那句“他传即是自传”之意。书中每篇之间常常没有明显关联，此则未完，免不了好奇下则谁会登场，阅读因此多了猜谜的乐趣与无从猜起的新奇。真仿佛是在林中穿行，光影明暗，几步一景，微风中闻私语，林深处有水声……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