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西北阴阳的诡异经历（八九）： 雪踪神迹
原创 叶木喊山
有一天冬天的一个夜晚，屋外下起了鹅毛大雪。
大阴阳杨师让杨嫂子给火盆里添足了炭，又在火盆边煨了几颗红薯，煮上了罐罐茶。
两口子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吃着烤红薯喝着热茶，随意聊着天，闲适而惬意。
杨师抽了几锅子旱烟，全身舒坦，睡意也就涌上来了。他倚靠在被褥上，眼皮子刚合上，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伴随着敲门声，有个人还在门外叫喊说：杨叔，杨叔，您睡了没，我是四宝，开开门啊……声音焦急而惊恐。
杨师被敲门声给惊醒，一骨碌坐了起来。杨嫂子抱怨说：哎呦，这个四宝，这么晚了，一惊一乍的，真吓人。
杨师披上棉袄溜下炕，边踢踏棉鞋边说：说不定真有什么急事呢，我去看看。
杨师打开大门，只见村里的四宝披着满身满头的雪花站在门外，他气喘吁吁，一探身子就钻进了杨师家的院子里。
杨师虚掩上院门，然后问四宝说：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四宝一跺脚说：哎呀，可了不得了，咱们村里的虎子，在赌桌上输不起，被四个跑马坡的赌徒给架走了。
杨师吃惊说：哪儿的赌桌？
四宝说：马家庄死了个人，是丧场上的赌桌。
杨师说：这个虎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让他别赌了别赌了，他从来不听。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跑马坡的坏人多，这些人赌博肯定做手脚，虎子怎么可能赢呢？
四宝说：我是去帮忙守丧的，看虎子和那四个赌徒赌上了瘾，提醒了他好几次，但是他理都不理我，后来，他带的钱输完了，我让他别赌了快回家，但他输红了眼，想捞本，又硬是开了一局，这次输大了......
杨师又问：他是不是没钱给人家，所以让人家给带走了？
四宝点点说：是的，那四个人推推搡搡，说要带他回家取钱，但是我跟出去一看，他们压根没有往咱们村的方向走，而是走上了去铁牛梁的那条路，我上前阻拦，他们直接给我亮出了刀子，我身边再没个帮手，就赶紧来报讯了。
两人说话间，杨师头顶也落满了雪花。他看了看四宝铁青的脸说：你进去烤烤火，我穿件衣裳，咱们一起去找人。
杨师穿好衣裳，寻思自个儿单枪匹马，不见得就能把虎子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就又和四宝一起去喊了老猎人黑爷。
黑爷一听有这样的事，毫不推辞，他穿好衣裳取出猎枪，就和杨师他们一起出了门。
四宝提出要不要给虎子的父母说一声，杨师说：他家里就两位老人，年纪都大了，给他们说了，只会让他们担心，有什么用呢？
四宝一听杨师说得在理，也就不再提这茬。三人冒着漫天大雪，就往铁牛梁方向赶去。
雪实在太大了。路上前人留下的足迹，很快就被雪花淹没。
杨师三人沿着山路一直快走到铁牛梁山腰的时候，突然听到路边的树林中有人低声呻吟。
四宝年轻，腿脚利索，他踩着厚厚的积雪三五步钻进树林，就看到一棵大松树下，有个人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这人身上也落满了雪花，只怕再过一会，雪花就要把他埋了。
四宝拂去这人身上的积雪，发现这人并不是村里的虎子，而是当初掳走虎子的四个人之一。
这时候，杨师和黑爷也赶了过来，四宝拧住这家伙的衣领喝问他说：你们把虎子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人呢？
那人痛苦地摇摇头说：他把我们四个人都打伤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了。
四宝瞪着眼睛说：你哄小娃娃呢，虎子那点小身板，单挑都打不赢你，怎么可能把你们四个人都打伤，他要是能打过你们四个人，还会被你们赶到这鬼地方来，你们还带着刀子呢！
那人看样子身上确实有伤，不停叫唤，无力在辩解。
杨师蹲下身子说：你说实话，虎子呢？现在雪这么大，你受了伤，还得让我们把你带下山去，要不然，你就得活活冻死在这。
那人伸出手臂，无力地指了指树林深处。
杨师让四宝看着这个人，他和黑爷一起钻进树林深处看了看，只见林子中的积雪里还躺着三个人，这三个人，不是鼻青脸肿倒地不起，就是头破血流痛苦哀嚎。
杨师和黑爷更奇怪了。
他们找了一个受伤较轻的人，把他搀扶起来问他说：和你们一起的虎子呢？
那人支支吾吾，不知道是说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黑爷举起猎枪对着他的脑门说：你们是不是已经把他给害了？快说，天冷我手抖，小心枪走火！
那人生怕黑爷真的开枪，用发颤的语气说：虎子欠了我们的钱，我们打算带他到山后让他去偷东西抵债，谁知，谁知......
杨师追问说：谁知什么？
那人说：谁知我们刚刚走到这树林边，他就像发了疯一样，对我们四个人一顿拳打脚踢，把我们都打倒在地上了，他还不罢休，捡起一根粗树枝劈头盖脸又给了我们一顿打。
杨师说：虎子个子小，力量弱，怎么可能打倒你们四个人呢？
那人哀嚎说：我也奇怪，这小子就像疯了一样，下手又毒又狠，动作又快，我们根本预料不到，我大哥亮出了刀子，他也丝毫不怕，反而多挨了他几棍子。
这人说完，指了指躺在旁边已经不能动弹的另一个人。
杨师说：好，我信你，虎子打倒你们之后，去什么地方了？
这人指了指远处说：一直往林子边上去了，我怕他又返回来下毒手，本想逃走，但是根本起不来。
杨师回头对四宝喊道：四宝，你想办法生一堆火，要不然，这几个家伙都要被冻死。
四宝应了一声，开始到处搜寻枯枝。杨师和黑爷则又向林子边上赶去。
树林的另一边，是一条小路，小路的附近有一座矮矮的庙宇，名叫老爷庙，里面供奉的神仙，乡亲们都称他为老爷，据说是一位当年守护一方武官。
杨师见小路上并没有人的足迹，就走到老爷庙前，庙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不是虎子，却还是谁？
杨师赶紧上前轻轻拍了拍他，发现他全身温暖，酣睡正香，杨师几巴掌竟然没把他拍醒。
黑爷上前呼喊说：虎子，醒来！说完，黑爷还用脚踢了他几下。
虎子吃疼，浑身一震，这才慢慢醒转过来，他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爬起来说：黑叔......杨叔，你们怎么在这啊，哎.....咋回事儿？
杨师说：你自己想想吧！
虎子有点迷糊说：我被四个跑马坡的赌博贼带到这儿，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你们救了我吗？
黑爷一头雾水，杨师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杨师对虎子说：你小子命大，今晚要不是神灵搭救，你怕是要吃大亏。
虎子还是不明白。
他跟着杨师和黑爷走到树林中，只见挟持他的四个人都受了伤，正趴在火堆旁烤火，四宝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那四个趴在地上的人看虎子走了过来，都面露惧色，纷纷向一边躲闪。
杨师对那四个人说：你们四个，今晚是运气真好，要是我们不来寻人，你们肯定会被冻死的，以后啊，就少在赌桌上耍把戏害人了！
那四个人唯唯诺诺，连连答应。
虎子凑到四宝身边悄声对四宝说：宝哥，杨叔和黑叔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
四宝不明就里，以为虎子在显摆，再加上他心里也对虎子有气，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呸，你装什么蒜呐！
折腾了大半晚上，这时候天快亮了，杨师看那四个人已经基本能动了，就对他们说：天快亮了，你们互相照应着回去吧，回去了拿点药，赌博耍花活这样的事儿，以后就别来龙川做了。
那四个人默然无语，互相搀扶着就朝远处走去。临走前，他们还满脸狐疑地看了虎子一眼。
杨师一行四人也慢慢朝山下的村子走去。
黑爷不解，悄悄问杨师说：虎子这个光棍，平时一袋子粮食都扛不起的人，怎么可能打倒这四条壮汉呢？
杨师说：你有所不知，这老爷庙，是虎子的祖上修的，虎子虽然不成器，但是他的祖宗都争气人，今晚打倒那四个人的，是老爷神，不是虎子。
黑爷瞪大眼睛说：这么说来，是老爷神上了虎子的身了？
杨师说：正是，你看虎子，到现在还是糊涂的，他自己呀，也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下山的路上，杨师和黑爷语气严厉地对虎子说：你家里两个老人，不想着怎么尽孝伺候，天天游手好闲赌博惹事，下次再惹上这样的麻烦，我们都不管，看谁给你擦屁股。
虎子低眉顺眼，一声没敢吭。直到这会，这个糊涂虫还没没明白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