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学海洋之中漫步徜徉——读《美学散步》后感

原创 泷泠 古诗词赏析 2019-10-29

在美学海洋之中漫步徜徉

——读《美学散步》后感

作者:泷泠,其意为泷水声里泠泠音。在校大学生。喜书好静,沉迷诗词与舞蹈。 

我们平日所言的美仅为狭义之美,譬如女子姣好的容颜,譬如天边绚丽的长虹。而在美学界以及文艺界,“美”所涉范围甚多,如音乐给以人或愉悦或悲戚的感受,诗句中运用奇巧的字句而所表达之情感,或是笔力遒劲与娟秀清丽的书法线条,皆可称之为美。自然,我这番解释仍尚浅薄,宗白华老先生的著作《美学散步》在其中便将“美”说的十分巧妙且新奇,着实令我受益匪浅。

01

“初发芙蓉”与“错彩镂金”

中国之美通常可分为富丽之华美与清秀之隽美,《诗品》:“汤惠休曰:'谢诗如芙蓉出水,颜诗如错彩镂金。’”“错彩镂金”意为雕有繁复的花纹,绘有精致的图案,饰金镶银,十分华丽,楚辞汉赋,明清瓷器,楚国的大鼎之类贵族器具,皆为“错彩镂金”之物,反之,王摩诘、陶潜之诗文,顾恺之之画,王羲之之书法以及宋朝年间温婉秀丽的女子,都属于“初发芙蓉,自然可爱”。

窃以为若以古时女子为喻,则艳若桃李的杨玉环必然是“错彩镂金”之色,而清丽脱俗的西施为“出水芙蓉”之颜。两者美感皆令人欲罢不能心驰神往,但中国人的审美至魏晋时期突然有了一个新的转变,即芙蓉之清丽比之于牡丹之华贵具有更高一层的境界。美,即在艺术中,并不一定取决于其外在怎番精巧绝伦,或需铺锦列绣,而在于是否可以触动人的内心,即,人是自然所创,因而发乎自然之美,更可接近人之灵魂。譬如摩诘之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虽也讲究诗的格律与对仗,但并未做丝毫文字上的雕琢,单一可至三岁垂髫小儿亦可通读,但其中意趣与哲思,却是三岁与三十岁乃至八十三岁皆可有不同的感触了。那种闲情逸致,豁达泰然,若非有一定的阅历与经历是难以理解的。再譬如玉,我国自古认为玉不同于金银,它是富有灵性的,即使不如金银一般耀眼,但在它的内部有着独具特色的奇妙纹路——它在内部闪烁着光芒,且此光芒甚至远不如烛火之微光,可它是隽永的,乃至千百年来光芒不熄。这大概便是苏东坡所言的“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罢。

02

虚也?实也?虚为实也。

寓虚于实,虚实结合,这二词似乎耳熟能详,自小语文诗文阅读理解赏析十有八九便需写上一二,但何为虚,何为实呢?虚实二者结合又是否矛盾?实者,即具象之物,眼可见耳可闻之物,而虚者,这便十分抽象了。一首乐曲,只有当耳闻见同时眼中亦可现才可称之为美乐,如传统文化舞剧《孔子》之《采薇》,整首乐曲婉转悠扬且明快清丽,即使不看台上舞者的舞姿,也可想象女子波光流转的眉眼,以及送别时河畔的依依杨柳;一支舞蹈,只有当舞者四肢伸展之时,你亦可感其眼神其肢体其动作其全身上下包括发丝间的每一个毛细孔所表达的情绪,或是思妇的哀婉,或是少女的灵巧,或是军士征战的奋勇,或是游子的乡愁……如此才可论其优。简而言之,超脱于五感所表达之外,却又最可直击心灵者,则为“虚”。

同等,在画作中亦是如此,中国之画,讲究大片大片的留白,一如引人回味无穷的剧情总是包含太多悬念,引人遐思无限。正所谓“实景清而空景现,真景逼而神景生。”

“一个艺术品,没有欣赏者的想象力的,是死的,没有生命的。”宗白华老先生如是说。

03

美无结界,亦各美其美

世人皆知艺术无国界,同样也没有领域的限制。美也亦然。

“昔有佳人公孙氏,剑器一舞动四方。观者为之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唐玄宗喜好乐舞,兴办梨园,其中公孙大娘 《西河剑器》一舞动天下,杜甫观之亦为之倾倒,禁不住挥毫纸上。舞蹈,这运用四肢百骸的韵律与动力,人体之极限去以表现舞者之感之想之情的生命活动,更是极为高度的生命,热情,旋力与节奏,它不仅是表现美的一种方式,更是将情感与肢体完美融合的一种运动。杜甫并不懂舞蹈,可其对舞蹈之解却又可超乎于舞蹈其本身,他在公孙氏翩若惊鸿的舞姿中看到了汹涌的碧涛,绵延的山峦,一会似后羿射日,一会似神龙翱翔……那不同于传统中国舞蹈的柔美与端庄,令闻者动容,观者惊叹。杜甫将其舞步神姿巧妙化作诗文跃然于纸上笔尖,即使我无缘得见公孙氏当年那倾城之舞华光之容,仍可勾勒想象当时怎番情形是怎番动魄惊心。

诗文字句可描绘舞姿神采,书法绘画亦可。此番描绘并非将舞姿复刻于纸上,而是仿其形摹其气。书法中常说有娟秀清丽之貌,有端正方圆之形,更有笔走龙蛇之势,前者可为清新雅致的宋舞,娇俏可人;中者可论矜重雅正的汉舞,端丽仪然;末者所言便可更为宽广了,可喻为英姿飒飒的公孙之舞,可比作临阵前将士的鼓士之姿。绘画亦然,幼时只知以舞作画仅是绘舞者之态之貌,如今恍晓原绘画之最高境界便是将万事万物融于画中,是画山是作水,亦是绘那女子起舞之时窈窕曲线,也可是飞舞的缎带裙摆,或是随风飘扬的柳枝,更甚是柔柔的微风。中国画真真好似一支绝妙的舞,画家们以或浓或淡的笔墨,点与线方与圆的交错汇聚,明暗虚实黑白的互补映衬,肆意挥洒的笔墨之间,就此跳一曲绝伦脱俗的舞,谱一曲泠泷相和的乐章。

如此,可知,美与艺术是没有结界所限的,他们是共通的,但并非同一的,每一种美都令我神迷,都可在各自之中找出几者相交集之点,然又不可替代与跨越,各自在各自领域之中熠熠生辉。

04

美从何处寻?

美存于万物。

读诗的时候,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灵;观舞的时候,叹“惊若翩鸿婉若游龙”之美,闻乐的时候,亦知何谓“绕梁三日不绝”之妙。此皆为人为于艺术所延伸之美,然美亦可存于自然之万物。我欢喜春花之绚烂,秋叶之静美,亦钟情于夏日之灼灼,冬雪之皑皑。

美亦不拘泥于形与时。宗白华老先生曾说:“世界是美丽的,生命是壮阔的。这是我欢喜海,就像我曾经欢喜云。”他爱云的千姿百态,漂浮的流云,积雨的乌云,清晨的云霞与晚间的黑云。也爱海,月夜之海的寂然,星夜之海的静谧,涨潮之海的壮阔,怒吼之海的汹涌,初晓之海的清爽,也沉醉于碧海里映照几点落星的数艘白帆。

一切美得那样自然而和谐,却又如此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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