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20年4月16日开始,文艺朝歌陆续推送《红色记忆——淇县革命回忆录资料汇编》,让我们一起走进炮声隆隆、枪林弹雨、血雨腥风的革命战争年代,共同感受这片遍布红色基因土地上的光辉与荣耀。
武巍谈淇县1947年到1948年武装斗争情况
注:武巍同志曾于1947年8月至1948年秋任淇县武委会参谋组长,前方指挥部参谋长。
我是1947年“九四”出击之前来到淇县工作的,1948年秋天又调离淇县。我在淇县这一段时间主要是县委领导下搞武装斗争,其它工作我没有管。1947年我们住在庙口那时晚上睡觉也不安生,有时睡到半夜就得搬家,存在不住。9月4号我们一家伙打出去,抓了好多地主,拉了好多牲口,没收了好多东西。(当时“九·四”出击的口号是:扎下根来,剿匪反霸,发动群众建立政权——党史办)。这个局面一打开,我们的人民武装由庙口搬出来。当时的指挥部住在桥盟。到了1948年3月,我们进了淇县城,有时也到西岗活动,情况变了,淇县北部的工作也就主动了。当时我们的任务主要是打开局面,发动群众,扩大地盘。由于抓了一部分保长,大长了贫下中农的志气。对地主的东西该没收的没收了,土地分给群众一部分,当时有群众不敢斗地主,我们就把地主关起来,发动群众组织群众进行斗争。但是,由于政策掌握不准,宣传工作做的不够,有一部分中农也害怕起来,有的也逃跑了。当时地方土匪头子王三祝有三千多人,后面还有保安团、还乡团和三县指挥部等。“九·四”出击以后,我们主要是发动群众开展武装斗争。当时,林县有四个民兵连,连长有吕印堂、郭相和等,战斗力很强,另外还有李芳的武工队二十多个人。咱们的前线指挥部住在淇县城北上关,部队常到西岗一带活动,前方指挥部的指挥长是柳林,副指挥长是李秀文,政委是崔光华,我负责武装斗争,刘振财是政工股长,抓民兵思想工作。(每次出击由我和刘振财带领),郭玉林负责供应,宋喜文搞事务,房占勇是干事。柳林同志不大管武装,崔光华在后方做群众工作,我在前方搞武装斗争。当时还有我们的一个二区区干队,队长是李清美,他们不是民兵在整个军分区有编制,下超五十个人。李清美是淇县人,大个儿,打仗很勇敢,但脾气怪,组织纪律性差,可是他很听我的,另一个是四十九团配合战斗。那时斗争很艰苦,睡觉没脱过衣服,枪一响,马上就跑,有时连鞋也不顾脱。四十九团一共一、六个连,团长叫李中太,政委是王清礼,作战参谋叫武毅,我两的名子相似,都叫武参谋,有时混淆——有一次在西岗南面,我通知民兵打仗,四十九团武毅不在家,他的人问是谁通知打仗的,有人说:“是武参谋”。结果四十九团误认为是武毅通知的,于是出来两个连,最后打了胜仗,缴获了几支步枪和机枪。事后四十九团的领导查问是谁叫出去打仗的,战士们说:那不是武参谋嘛!武毅见我说:“你怎么把我们的人也调出去了?”我说:你们的积极性高吗!当时,还有一个淇浚联合指挥部,浚县指挥作战的叫李悦,他们有了紧急情况,就通知我们,我们曾在浚县巨桥等地方打过仗,可是他没有来淇县打过仗。1948年麦口,杨富包围了高村几个村庄,把我们几个村的村干部党员抓走了,我给四十九团打了电话,让他们马上出发,跑步到高村桥,四十九团张开英领部队追到淇河边上,(即浚县大业店南边)。把杨富打挂花了,抓住了杨富的亲侄儿,还抓住了特务队长冯治安,解放了所有村干部和党员,从政治上是个很大胜利,大长了我们的志气,大灭了敌人的威风,从军事上讲,得了几挺机枪,几十支步枪。1948年秋天,县委书记刘峰给我说:“咱们到敌占区收点公粮行不行?”我对他说:“浚县保安团如果在那里,我们不能去,如果浚县保安团不在那里,光淇县保安团在那里我们就去。”后来一了解浚县保安团到道口了,只有淇县保安团在那里。于是我说:“咱们明天就出发。”我们第二天早晨,赶上几辆大车向西岗一带出发了。那一天,我住在康庄指挥,吕印堂那个连在藏口,还有两个连在小河口,康庄留一个连作机动。其中一半在沙窝、三角屯,怕敌人打迂回。另外,二区区干队也在那里,总共我们去了三百多人,结果敌人一家伙过了河,我骂吕印堂:“你是怎么搞的,你说你想死在前头,还是死在后头,你如果让敌人冲过来,我一枪就打你这儿!”他说:“我死在前头,决不死在后头!”因为臧口的敌人一过来,小河口的两个连就完蛋了。吕印堂胆子太小,我骂了他一顿,觉得不大对劲,后来我给他道歉说:“老吕!我在战场上骂了你,不对……。”那一次,我们先把皇甫村的保长弄来,因为皇甫村是敌人住的地方,给他说:你如果拿不出公粮,拿些白洋面顶了公粮。这次出击,战斗很激烈,从上午七点打到下午九点钟,共收公粮三十多万斤,全部运到后方,群众感到我们确实还有力量,树立了信心,后来我给刘峰同志说:“这次出击我们碰上了敌人,子弹给打光了。”刘峰高兴的说:“打光了,我们再买一点儿!”当时一颗子弹一斤半小米。还有一次我和刘振财去敌占区收公粮,我们到了臧口,敌人以为我们是地方干部,于是就集中两挺机枪掩护冲过河来,我们马上组织人把敌人打过河去,打回去以后,我们发现河里有两只船,于是就叫他们:“喂,你过来!”敌人也喊:“你过来!”当时,如果敌人得到船,我们就会很被动,结果撑船的在河心一直晃,我又喊:“你们快离开船,”他们不听,想往对岸渡,我们马上用地雷撂过去,“轰”的一声,船炸沉了,要不是这样,船开过去,也就成了敌人的桥了。后来,敌人又用机枪打过来,我们用小炮一打他,他们就吓跑了。还有一次,四十九团住在大李庄,杨风桐带一个班去小李庄、介圪垱要公粮,结果被反动会道门劈死三个,杨风桐回来给指挥部报告,我批评他:“你们为什么不报告,随便行动。”我很急躁,后来一看,他满脸是血,也无法再说别的了,我说:“你的伤要紧不要紧?”“不要紧,伤了点皮,”我说:“你还记得那个村不记?”他说:“记得。”于是,我们带领三营七连出发了,结果找了半夜,未找到那个地方,回来时发现小李庄、介圪垱有会道门活动,这时天已亮了,我们就带领民兵,武工队从北向南赶,四十九团在南边截住敌人,我们在追击中,共挑死敌人三十七个。有一次我们住在大李庄与皇王庙,杨富骑着马,脱掉衣服,亲自带队,用机枪掩护,向我们冲锋,结果攻击了五、六次,都被我们击退了,最后一次我们的子弹打完了,手榴弹打完了,手榴弹也用光了,于是用拉雷的办法,把敌人打了回去,后来我们的民兵把子弹运到了。以二区区干队为基础,成立了县大队,在桥盟换的衣服,一连连长是李清美,换军衣以后我们正在开会,敌人“砰砰”打了两枪,形势非常紧张,当时我是指挥员,于是就带领几个人从桥盟西头向外走,敌人见我背着个大枪,把我先放了过去,结果后边一个同志一喊我,敌人“砰砰”打了两枪,可是没有干着我,我掉过枪瞎干了他们一枪,敌人马上跑到芦苇坑里去了,后来我发现我打的那一枪,敌人留下了一滩血,看来是把敌人打伤了。第二天,刘峰同志部署,让我们集合队伍到黄堆、良乡出击,当时是第一次去,情况摸得不准,我有点情绪,刘峰同志说:“不管怎么样,打他一下。”于是我带了一百多人到了那里,住在一个地主大院里,结果周围敌人超我们四、五倍,接火后,我们集中几挺机枪打过去,当时敌人也摸不清我们的虚实。后退了,我们一看敌人力量大,于是下令撤回去。但是李清美在追击中发现前面有三十多个敌人,他想带人把他们吃掉,结果敌人一下反扑过来,把李清美压了下来,当即有两个战士受了伤,我们一看情况不好,马上抓了几个俘虏,缴了几支枪撤退了,这个县大队后来变成了独立营,是军分区正式批准的,分区派雷海同志来该营当营长:下设两个连,其中李清美是一连连长,这个独立营我走时移交给雷海同志了。再一个是包公庙事件,1948年麦口,四十九团扩大了,成了甲级团,三个营的编制,干部配备有正副团长、正副政委、正副参谋长、正副主任、团长是张开印,政委是赵平,团部就设在桥盟,有一天团部开会,研究怎样打击敌人,会上未形成决议,最后决定晚上抢袭敌人一下,于是部队晚上去袭击敌人了,回来后大部队住在张近,把一个侦察班留在了包化庙,侦察班里有个侦察参谋叫李元初,他与我很熟,他原是国民党新五军派到我们部队来的,代号叫“S”。我俩整风时在一起,我帮助他交待了自己的问题,提升为我们侦察股的侦察参谋,那一天,他出发之前找到我,他知道我结他不错,他说:“情况很紧,任务很重,我把怀表留下来,我能够回来,还是我的,我如果回不来,就作为留念”当天晚上,部队整个撤走了,他带领侦察班住在包公庙,当时我们怀疑郝街的保长回报敌人(实际是包公庙的保长赵二喜报告的——党史办),李元初他们十几个人在被敌包围之后,进行了还击,但是寡不敌众,当场牺牲了六个,李元初是在没有子弹的情况下,拉响了手榴弹自己炸死了。李元初出身不好,又是抱着那样的动机来到我们部队,最后这样的英勇牺牲,确实是很不错的了,再一个就是田文智同志被抓走了,据了解敌人对老田很残酷,先用铁丝串着两个锁骨,拉到皇甫村,又开肠破肚,扔到河里去了,这件事当时我们做过调查,有人说老田最后变节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老田变节了,敌人就不会那样残酷的杀害他,敌人恐怕还要利用他。这个问题,大家应该有一个正确的看法,我记得当时看现场时,子弹壳,手榴弹把都还存在,这说明他们抵抗过,不是投降或束手就擒。有人说为什么没有开追悼会,我说在那种情况下,开不开追悼会不能说明问题,那一次四十九团同时牺牲的几个同志也没有开追悼会。(郭玉琳同志插话说:当时没有那一项,可以说不行,没有那个机会,没有那个条件。)从田文智牺牲,我们很气愤,脑子有点儿发热,工作有点儿左,遇到敌人抓一个,杀一个,死一个,少一个。结果造成了红白对立,敌人能爬一爬,滚一滚的就不肯缴枪,回忆当时的工作方法确实不对,自从几捉几放申启太之后,我们的政策有些改变,极左情绪才慢慢扭转。申启太这个人很坏,他是土匪头子杨富的便衣队长,他曾给我们的同志李荣富捎信说:“你带民兵过来吧,你过来我给你个队长干干!”李荣富当时报告了我,我对荣富说:“你马上写信,叫申启太亲自来接吧!”申启太接信后与范国祥两个人来到淇县东关接民兵,李荣富一方面先安置他,另一方面又报告给指挥部,我对本荣富说:你先告诉他,就说所有民兵都集中到指挥部开会去了,要是一块起义你是不是明天一块走,申启太如果说行,你请照办,他说不行,人马上就变。结果李荣富给申启太一说,申说:“那么,不走了,明天一块走!”我们派人监视他,准备天亮动手,当时,申启太两人共带四支枪,两支马跳腿(一种步枪)两支手枪,结果我们民兵连的一个同志没有经验,先开枪打起来了,范国祥交了两支枪,出来投降了,申启太只交了大枪,他出来时(弯着腰),后面清空插着手枪,我们的人走过去,申不愿投降,借口说:“哟!你们想捆我!”马上就去拔枪想打我们,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手榴弹下去扔在申的面前,炸伤了他,他一慌,开枪没有打准我们,接着我们一枪打在他左臂上,又一枪打在他腿上,申启太没有办法了,又说:“很可惜啊,把四支枪交给你们共产党了,”申启太被俘后交给了指挥部的警卫排,当时申的民愤很大,有个叫孔凡功的,他妹妹先嫁给了申启太,被申折磨死了,孔有气,要打申,我不让打,我走后,孔把申吊了起来,我回来一看,问:“怎么吊起来了?”孔说:“你不叫打他,我没打他,我只是吊一吊他,”后来把申启太又交给了军分区,军分区把申训练了三个月,申曾下保证说:“我不立功,不回来。”就这样把申又放回保安团了。这件事对社会上影响很大,同时我们又召开伪军家属会,给他们做工作说:写信动员你们在外的人回来吧,回来没有事,你们看申启太这样的人都放了,何况咱们大部分是贫下中农 。这样开展政治工作,瓦解敌人。伪军家属一看申启太罪大恶极还没有事哩,于是纷纷写信做工作,结果在很短时间内,就回来四、五百人,可是申启太这个人放了几次并未改悔,最后被我们镇压了。1948年春,有一天,土匪王三祝扫荡,从东南方向过来,因为当时他们的指挥部在大李庄,我们的指挥部在桥盟,那一天我去分区开会,留下乔浦同志在指挥部负责。当时给下边有个规定,一般行动可以自己决定,大的行动必须报告指挥部。那一次我们的情况可靠,王三祝加上淇县保安团很多人向二区进攻过去,包围了北阳、南阳几个村庄,可是我们的二区区干队在那里误认为是淇县保安团过来了。于是,派一班机枪掩护,二班冲上去,结果敌人很多,十名战士英勇作战,打死了敌人九匹马,八十个敌人,其中还有两个连长,敌人损失很大,我们的九名同志也壮烈牺牲,一名同志被俘。据说敌人审讯这位战士时说:“你们是太行那信主力部队,使我们损失这样大?”他轻蔑地回答:“我们是二区区干队的,老百姓都认识我。”敌人无奈,最后他们在淇县开了个追悼会走了。据我了解王三祝作战战术有三条:一是轻装远距离奔袭(即用猫扑老鼠的办法);二是用骑兵打迂回;三是以少诱多,最后来个反冲锋。1948年麦天,我们打了个被动仗,当时,我们住在桥盟保卫麦收,有一天中午,敌人一家伙把我们包围了,情况十分紧急,我马上对民兵说:“村西南集合,跑步走!”当时通信员劝我说:“老百姓都在这儿,咱们走了,人家不骂咱?”我当时也无时间解释,就命令说:“少说费话,不要打乱我的计划,跑步走!”我们冲出来,敌人拉了些牲口、粮食向北走了,我们马上组织队伍追击,结果又追回来几十头牲口和几车粮食,回到村里,群众高兴地对我们说:“嘿嘿!你们又回来了,我当你们不管我们了哩!”1947年冬天,有一次我对武工队李芳说:“人家都打了胜仗,你连挺机枪都搞不来。”李芳说:“我下决心拿几挺!”当时正好敌人从浚县大赉店败退下来,李芳马上集合人在淇县城北阻击,战斗不多久,李芳回来了,说:“报告,我们缴获了两挺轻机枪,十二支步枪。”大家都为之高兴。(郭玉林插话:那次是敌人被打散了,捡了个便宜,没有经过激烈战斗,但是李芳同志确实很勇敢,威震当时。)
|(二十二)淇汤县一些情况的回忆
|(二十三)我在豫北进行革命工作的情况回忆
|《红色记忆》(二十四)我对汲淇县、淇县革命工作的回忆
|《红色记忆》(二十五)回忆我在汲淇县工作时的一些情况
|《红色记忆》(二十六):回忆我在汲淇县工作时的一些情况
|《红色记忆》(二十七) 霍云桥同志的回忆
|《红色记忆》(二十八) 我在汲淇县期间有关淇县情况的回忆
|《红色记忆》(二十九):回忆在淇县工作时的一些情况
|《红色记忆》(三十):我从事革命工作的片段回忆
|《红色记忆》(三十一):我对几个问题的回忆
|《红色记忆》(三十二):汪洋同志的回忆
|《红色记忆》(三十三):杨贵同志访谈录
|《红色记忆》(三十四):我在汲淇县工作的回忆
|《红色记忆》(三十五):陶国清同志谈豫北战役和解放淇县城
|《红色记忆》(三十六):韦杰同志谈歼灭扈全禄匪部
|《红色记忆》(三十七):开辟淇县山区的回忆
|《红色记忆》(三十八):回忆淇县1947年“九四”出击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