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山 / 四六文摘

《未见山 》

作者：杜菁

如果，我只愿意远离尘俗，做我自己，静静地观看这个世界如何慢慢尘埃落定，于情于爱，疏离不近，于你于他，隔世续缘，你可愿意？这样的我，一半孤傲，一半透彻，些许惆怅，却又如此真实的一直在这里，从未走远。（编辑：肙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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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玩南京的紫金山时，友人介绍这块地方被称为“城中森林”，中山陵、美陵宫位居于此。街道两旁栽植高大的法梧桐，各种落叶阔叶乔木，草丛间点点簇簇盛开着鲜红色的曼珠沙华。不管走到哪里，头顶都有遮蔽阳光的清凉绿荫。午后，偶遇一家民宿，见店内的卡片上写着一句话：心，是一座未见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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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绀蓝色细格子无袖连衣裙，一双棕色圆头丁字系扣凉鞋，浑身上下无一件饰物。着装打扮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相仿。这使得她与她身后的房子，连同脚下的土地漫绕起一股陈旧的类似于蛛网与青霉的气息。既似曾相识，让人觉得亲近，又有种隔绝的疏离。但她的脸颊上却搽抹一层淡淡的橘子色腮红，希望能够闪烁出如河畔盛开的扶桑那般饱满、明亮，充满蓬勃生机的色泽。

她来自北京。十三岁时出现在同学的日记里被拟喻为“樱桃”的女孩。鲜亮、柔软、脆弱，是整片果园里最需要得到悉心呵护的青涩浆果。后来，她渐渐发觉自己身心的某一部分停止不前，一直滞留在少年，而另一部分却超越年龄的迅速成长。因此她时时要面对矛盾对立的自己，快乐于她，是清晨露珠，是铜鼎内燃烧的香，终会化为虚有。

农舍内的木板舞台上伴随动感的音乐，有身段丰满的年轻女孩在跳肚皮舞，穿坠银色亮片的胸衣长裙，化妆浓艳。男人们在台下欢呼一片。她侧身穿过拥挤的人群打算到院子里透透气，却忽然间笑了起来。数年前，曾在黄昏时分的鼓楼大街遇见小丑花店的店员。没有缘由的，她一直喜爱小丑，收集vintage小丑胸针。如果换做她，她宁愿去演一位红鼻子小丑，带给阴郁者短暂而欢乐的笑声，而非靠身体的性别特征去取悦于人。

她想起德国舞者皮娜·鲍什。只有抛开任何技巧和立意不纯的目的心，用自由的肢体去表达灵魂深处真实的情绪，才可称为一位真正的舞者。而台上的表演只会令人觉得恶俗。但男人们似乎都热爱这些行为大胆的性感女孩，一个不需要思考的妩媚女孩。她选择无视，正如她自动忽略所有恶俗的一面。

她未曾像个女人那样自处，不暴露强烈的性别特点。柔软的，模糊的，亦或纯白的、深蓝的。他们可以按照自己内心的期许，把她想象成任何一个女孩。但无外乎那是个单纯无辜的小女孩。无常、任性，需要用糖果、蛋糕、鲜花去赞美讨好她。她微笑地观望他们，揣测他们还有多少耐心就会放弃离开，结果百试不灵。因为他们看到的只是臆想中的那个她，而非真实的她。

她有一半属于白天，一半属于黑夜。就像她有一半属于真实，一半属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