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家女孩儿（E）
9
陈列去我的住处在我们认识半年之后，我们平日里有时一天打两个电话，有时几天也不打一个电话，我说过的，他的胡须扎在我的手上，我心里起了水花。可是他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如果我们认为一些结了婚的男人非常好，我们应该感谢他的妻子，或者前妻，是她们用青春打磨滋补了他们。可是爱他们得要勇气，就像我要去爱陈列，依娜把他像丢垃圾一样丢了，我为什么要把他当作宝贝一样捡回来？我这样想时只说明了一种情况我爱上了他，我只是在找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也不过是掩耳盗铃。
陈列吸引我的地方在于他的痴情，就是依娜背叛了他，他一直记得她的好。他也不忌讳在我面前说起她，我想他是懂得我的心思的。还有他的稳妥，他不动手动脚。
现在想来，他胸有成竹。他就像一棵树，我就像朝树上撞的那一只兔子。他让我明白什么是老谋深算。
男人要是都成了这样子，我们女人谁也不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我们老是觉得我们是菩萨。有点像，可惜是只是泥菩萨过河罢了。
我生日那天意外地收到鲜花公司的一束玫瑰。我差点忘了这一天。我以为是乔来宝让人送来的，只有他知道我住在这里。
陈列说他就在我的楼下。我飞快地跑到楼下，陈列说，生日快乐。是他的送的花，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
他说，如果方便的话，我带了一些熟食，咱们一起吃吧。
我们坐在地板上，吃食一字儿摆开，他从怀里掏出一瓶红酒。
酒喝到一半，我们说不能喝了，再喝就要坏事的。可谁也没停下来，我们把那瓶酒喝了底朝天。
喝了酒的我们都很迷人。陈列说，不早了。我说，急啥呢。陈列说，我得马上走。我说，我又吃不了你。陈列说，抱抱我。我听话，就抱了他。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他就像一个调酒师一样，我只能这样说。那种感受不能说的，相信每个人都能理解。我在他的带领下到了一个一个的层面，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他说了几回我爱你。他说了一句有点想像力的话，他说，就像绣荷包一样的。
第二天早上，洒水车开过来时我已经醒了，我看着熟睡的他，像一个孩子一样蜷着。后来他醒了，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他低头时他看见了血，我早看见了。他怔住了，他说，你来好事了？我摇了摇头。
他说，你是个处……
是的，我无比俗套地说，你以后要对我好。
陈列紧紧地搂着我，他俯在我的耳边说，我爱你。
每一天都是新的。这一天早晨我再一次听见了那首《致艾丽丝》。洒水车开了过去。
欧阳宛如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就像陈列的出现一样。她也找到我的住处。她站在门外说，亚男。我说，进来。
她一来就坐在那里哭。我好奇地看着她，我说，你哭啥呢？
她说，乔来宝又找了一个女大学生，是个硕士。
她说，乔来宝说要和她离婚。
我说，那个硕士没对你说，他刚刚还在她的床上，没说他不爱你了，他嫌你肚子有伤疤？
欧阳宛如说，我对不起你妈妈。可我和你妈一样的命。
我很顺气地笑了，然后哭了。
欧阳宛如等我哭够了，她说，我知道你心一直很善。
我说，你打算怎么办？
她说，我没办法。
我说，分他的财产啊。可惜你没有孩子，不然你可以分他财产的三分之二。
她说，我想有个孩子啊。他不让我生，怀了三次，流了三次。
我说，那你争取分他的二分之一。
她说，谢谢你，亚男。
我给乔来宝打电话说，我和陈列相爱了，同居了。乔来宝在电话那头哭了。他说，你这是为什么啊你？
我说，我从良啊。
10
我的母亲刘小朱找到了我，显然她也知道了我和陈列的事，一定是乔来宝对她说的。母亲说，她没有管好乔麦是她的罪过，也是乔来宝的罪过。说乔来宝没有管好我，那是他的罪过，也是她的罪过。她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呢？
我说我怎么样了？
母亲环视我小小的房子里，她的目光依次停留在陈列的鞋上、大衣上，最后停在那两个枕头上。
母亲说，这个人是谁？
我只告诉母亲这个人是个好男人，我没有当第三者。别的，我一点也不想多说。母亲好久没说话。我问她，妈妈，你相信我是个坏女孩？
母亲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女孩儿。我说，那好，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说，妈妈，你别自责。过些天，我去看乔麦。
我是和陈列一起去少管所的，我和乔麦说了一会儿话，陈列和他也说了一会话。给他了一本书，里面有二百块钱。整个过程用了半个小时。
回去的路上陈列说，乔麦看上去很文静，一点也看不出他能组织二十多人成立一个小帮派。我说，他有钱啊，他老是向乔来宝要钱，乔来宝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总是给他。
中午的太阳很暖和，车窗开着。陈列的吉普车忘情地奔驰着，我慢慢地睡着了。我醒来时，陈列把车已经停在草滩上。四周很静，我们心照不宣地下了车。草不深也不浅，正好埋没两个人。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诗，我就笑了。陈列停了下来，他的汗水滴在我的身上。他问我怎么了？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话像是催化剂，他一下就成了动物。
陈列说，亚男，那时我要告状，你怎么就不说你是处女呢？如果你说了，我们肯定能打赢官司的。
我说，我们一起毁了证据。
陈列像个疯子一样迷恋我的身体。我以为这就是爱，我对男人的经验不足。从冬天到冬天，我们不知疲倦。
陈列并不是天天都在我的身边，我也没要他天天都得在我身边。我依然在情感养护中心上班。
欧阳宛如后来又来过一次，说乔来宝准备给她100万让她走了，她坚决不同意，她要200万。
我说，你以后如果再找有钱的男人，你得记着一句话，打铁要趁热，要钱要趁爱。
她可能也觉得无趣就没有再来。
半年前陈列说，他可能最近来不了我这里了，他说，依娜要生孩子了。
我心里一沉，可我还是问了一句，依娜生孩子关你什么事？
他说，那个孩子是我的。
一时间许多东西都碎了，这个傻男人说，亲一下我，我要走了。
他的嘴唇就这样倒了霉，我咬了着他的嘴唇，我觉得我的嘴里咸咸的。然后我放了他。他说，我是爱你的。
我说，我知道。
他用手擦擦了我的嘴说，我会回来的。
11
我记得陈列说过，依娜回来了。我只是哦了一声。陈列说，她瘦了。我也只是哦了一声。我不怀疑陈列，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我自视甚高。
陈列和依娜有了孩子超乎我的想象力。
陈列走了，他准备当父亲了。他依然给我打电话问候我。说天凉了多穿衣之类的废话。我还是接他的电话，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有些朝气，可我装不出来。受伤了就是受伤了。
有天夜里他说他就在我的楼下，我让他上来吧。他就来了，站在那里也不说话。我问他依娜生了没有，他说快了。我问他一句他说一句。
我说，你也不容易。你爱我，也爱前妻。
他说，我不想这样的，没办法。
我说，你和前妻在一起时，你是不是觉得很新奇？
他说，好像许多东西都忽略了。
我说，就是因为你们已经离婚了？
他没接话。
后来，我问他，今晚你回不回？
他说，我还是走。
他就走了，下楼的脚步一声一声走远。
那天陈列打电话说，依娜生了，是一个女孩。我问了在哪所医院，说我要去看看的。他说，算了吧。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依娜，刚刚生了孩子，她有点憔悴。可她的脸很有光泽。也许陈列没对她讲过我，她看到我时很自然，我也没什么不自然。
小小的婴儿就在她的身边，黑黑的眉毛，看上去很干净很美。
依娜满月之后，陈列对我说，他爱我，他说他会处理好依娜和孩子的事的。我说，不要了，小孩长大之后，她明白了她的身世，她会不会像我对乔来宝对欧阳宛如一样。
陈列说，那我就和依娜复婚。不然的话，孩子的户口有点麻烦？
我说，好。
陈列就这样走了，他不再给我电话。他留在我这里的东西我丢了，却很难丢得干净。这一天，我竟然看见了他的一本日记。
他的日记有这样的话：亚男是个处女，她为什么不肯帮我，她就愿意她的档案里，她是卖淫女？要是我早知道，我一定要她帮我摘去头上的嫖客帽子。她为什么喜欢在娱乐城干呢？
他的日记有这样的话：再一次在依娜身上时，我觉得我是一个胜利者。
……
我坐在春夜里，四周有好多含混不清的声音，那一些萌发的声音。昨天早上，乔来宝来找我，他说，亚男啊，你想不想去加拿大？陈列说那里有一个你喜欢的人。（题图是北在北方拍的，多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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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
缤纷的珠链啊
要戴在你知寒知暖的腕上呢
全文完，谢谢篱落缤纷，谢谢各位。
最后，附一个我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