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日,认知疗法之父——亚伦·贝克博士去世了。
参与发表过600多篇专业期刊文章,撰写过25本书籍……
1982年,他被《美国心理学》誉为“十大最有影响力的心理治疗学家”。他创建的认知疗法,是医疗保健机构心理治疗的首选,治愈了无数饱受抑郁、焦虑、恐惧困扰的心理患者。他的女儿朱迪斯·贝克博士,在讣告中这样描述父亲的工作:他所研究和发展的认知行为疗法,改变了整个心理健康领域。而透过他的认知疗法,你也许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治愈之道。
母亲由于曾痛失2个孩子,对小儿子贝克格外疼爱、保护。7岁的时候,他意外受伤,骨髓发炎,并恶化成败血症,有90%的概率会死掉。足足煎熬了2个月,他才终于挺过病危期,但却留下一系列后遗症——但越不专注,成绩就越差,从而使他进一步陷入自我怀疑——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喜欢母亲为自己过度紧张担忧。出于自救的本能,他努力克服“我很笨、我很无能”的想法,并不断告诉自己:在这份信念的驱使下,他开始加倍努力学习,不断进步,到了3年级,他的学业成就比同学超前了半年。就这样,通过认知改变,把消极转化成积极,带动行为改变,促成了他学业上的持续突破。
基于这份成功体验,他开始通过这种方式,克服了自身一系列心理障碍,成功自救。由于有慢性气喘,并在小时候常被哥哥拿枕头压头,他曾患有严重的窒息恐惧症。一开始,他将这种感觉视为一种「伤害」,总觉得自己马上要窒息了,感到非常恐惧;直到有一次,他将其解释成一种「自我保护」,保护自己不会因为突然提不上气而导致哮喘发作。当用积极方式去诠释“胸部很紧、呼吸很浅”的感觉以后,他的隧道恐慌便消失了。在当实习医师期间,他曾患过中度抑郁,并充满了消极的想法:
原来并不是我有多么糟糕,而是我身体的不舒服影响了我的情绪和认知。
而通过创立认知疗法,他将「自助」扩大到「助人」,继而逐渐改变整个心理健康领域。在上个世纪60年代,精神分析在美国如日中天,堪称心理治疗的权威。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一种备受质疑、无人看好的境地。有一次,他跟女儿谈起“自动化思维”,谈及人的感觉会受到过去的经历所影响,还举例做了说明。有一次,他走过去跟一群咨询师聊天,结果对方连听都不愿意听,站起来直接走掉。但贝克始终没有放弃,并坚信自己的研究和经验比权威更可靠。另一方面,他坚持做研究、做检验,不断完善自己的理论体系。该患者曾经住院很多次,用药物治疗、电气痉挛治疗等各种方案,全部无效。于是,贝克尝试运用认知疗法,一边治疗病人,一边测量病人抑郁症的变化。由于已经习惯了之前在各种会议上备受冷落、无人问津的场景,他只带了25份资料。
时至今日,认知疗法已经成为了心理治疗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治疗高效,操作性极强。比如像精神分析一样追溯来访的童年经历,了解其过往形成的不合理信念。原中德心理医院门诊部主任李孟潮,更是看到了认知疗法的灵魂:既要照顾抑郁症母亲的种种情绪,也要努力摆脱自身抑郁症和恐惧症的困扰。你可以感受到一个略带焦虑、关怀备至的“父亲”,在不厌其烦地告诉你摆脱痛苦的方法。他没有美丽感人的辞藻,但在他一次次耐心的教授中,你会渐渐体验到一股父爱的暖流。那认知疗法的魅力究竟在哪里?又是怎么治愈心理问题的?每个人的情绪反应,并非单纯由外部事件引发,而是取决于我们对事件的看法。当领导通知下周要做年度工作汇报时,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反应:这与我们每个人的内在信念,即「自动化思维」,高度相关。因为情绪会反过来影响我们的行为,而行为又会进一步强化我们的内在信念。当自动化思维偏消极的时候,就会很容易让人陷入恶性循环。面对领导,他也很容易将对方的一些细微的眼神、动作理解成对自己的否定:“啊,领导刚刚皱了下眉,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啊,这下完了。”于是,接下来的汇报,他的声音变得磕磕巴巴,越来越小……很自然地,领导对A的印象也会变差,绩效评价也可能受到影响。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破除自动化思维带来的负面影响呢?它会帮助来访者更仔细地觉察,并邀请来访者自己来判断:
当一个自我怀疑的妈妈走入咨询室时,可能会有这样一场对话:
咨询师:那你认为,晚上没时间陪孩子,就不是一个好妈妈?妈妈:倒也不全是,我周末也会抽时间带孩子一起跑步、爬山。
认知疗法的咨询师不会给来访者「下判断」或「做解释」,而是会努力帮助来访者「看见自身的力量」。当来访者注意到那些被忽视的自动化思维以后,他会用一种更加真实、全面的眼光来重新看待自己,从而变得更加舒服自在。除此之外,认知疗法也总结了一些常见的认知偏差,帮助我们更快速地识别头脑里的自动化思维。就像有的人工作业绩不佳,被老板批评了几句,情绪便会瞬间跌落谷底:自己也许没那么优秀,但也绝对没有那么糟糕,平时也会有做得不错的时候。即便别人做的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也会觉得对方在针对自己。类似这样的认知偏差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查阅相关书籍,相信你会从中得到不少收获。其实,不管我们是否存在这些认知偏差,更重要的地方在于:我们能否觉察到它们,并且用一种更加客观讲究证据的方式,去还原真相。如此一来,我们就能避免被消极的「认知偏差」推向负面情绪和糟糕结果的深渊。
当然,认知偏差,只是贝克认知疗法中的一个基础概念。他创建的贝克抑郁量表,至今仍是非常权威的抑郁评估标准。为全世界从事心理健康工作的专业人士提供CBT培训。2019年,98岁的贝克发表了一篇名为《60年认知理论和治疗》的文章。回顾过去65年,我的职业生涯充满了我可以用“连续不断的冒险”来形容的东西。也许对于贝克来说,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终极答案,有的只是从一点点线索中不断挖掘出新的真相。透过他的童年故事,我们或多或少会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成长过程中,谁没遭遇过痛苦、创伤、无助的时刻呢?带着不愿屈从于痛苦的倔强,我们努力学习心理学寻求自助,让自己逐渐走出痛苦的深渊。透过他追求职业的执着,我们或多或少会看到坚持的意义——在人生路上,谁没遭遇过被质疑、被冷落的孤独时刻呢?带着对自我和理想的坚定,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贝克用一生所创建的认知疗法,使无数心理患者获得了疗愈,并从中学会运用认知疗法进行自我调节;与此同时,它也让无数心理学学习者,得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继续传承与发扬认知疗法的魅力。
但他留下的知识宝藏,会代替他活在被他影响、触动过的每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