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解放前,我党扣押特务头子毛健均,陈明仁为何后来把他放了?

作者:神经末梢

毛主席于1949年7月18日曾以中央军委名义致电林彪、邓子恢、萧克等,电文称:可命令第12兵团占领平江、浏阳、醴陵,正面部队占领岳州、湘阴,不要太接近长沙,以便和程潜、陈明仁谈判和平解决湖南问题。所以,人民解放军占领平江、黄花、浏阳、醴陵一线后,并无向长沙发动进攻。

程潜抵达长沙后,秘密住进了水陆洲音乐专科学校

由程潜派往武汉与中共代表联系的刘纯正于7月24日回到长沙,因程潜已去邵阳,刘纯正便向陈明仁汇报了王首道的话:“我们已组织了和平谈判代表团,请转达程潜主任,也组织一个代表团。谈判地点,请程潜主任定,在平江、春华山、黄花市、长沙市内外均可。”

陈明仁思考了一下,随即电话通知程星龄速到兵团司令部来,有要事相商。陈明仁对程星龄说:“解放军第12兵团部和中共代表王首道均已到达平江,李仲坚(李明颧字)亦随军前来,要我方派代表去谈判,我想请你和李君九明晨去平江,迎请仲坚先生先行来长沙密谈,以便为与中共代表谈判做必要准备。”

程星龄欣然愿意前往。陈明仁安排好之后,于27日用密码致电程潜:“请速于艳(29)日回长沙。”程潜如约于29日凌晨带着警卫队的手枪排,乘坐一辆日本造的避弹车出发了。午后,他们在离湘潭市约10公里处的伍家花园附近换乘“洞庭”号巡逻艇,顺湘江而下,设法避开白崇禧所派特务的监视,于当晚顺利地返回长沙。

程星龄为了顺利迎请李明灏,特意找到湘工委的余志宏,请他派向导去平江。经湘工委批准,由欧阳方与程星龄、李君九一起乘车出发,于28日达到平江。以金明为首的中共和谈代表团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程星龄连忙说:“此行是受陈明仁将军之托先来邀请李明灏先生前往长沙,以便为和平谈判做必要之准备。程潜主任也将于日后返回长沙,那时即可开始正式谈判。不知中共方面认为这样是否可行?”

金明说:“陈将军想请他的老师先人长沙,以便进一步了解我方对他的态度,这样可以使他更加放心,我们认为是可行的。”

程潜抵达长沙后,秘密住进了水陆洲音乐专科学校。同时,李明灏也在程星龄等三人陪同下达到长沙。下午,李明灏会见了陈明仁。陈设宴盛情款待,席间,李明灏兴致勃勃地介绍了解放区的太平盛况,傅作义起义后受到的礼遇,以及他在负责教育傅部起义官兵时的感受,然后十分诚恳地告诉陈明仁:“目前,解放军已停止前进,中共中央和毛主席对程主任和你的行动很赞赏,还望配合解放军,登高一呼,使桑梓人民免受战争之苦。但不知你还有何难处?”

陈明仁说:“颂公倡议和平之举,乃大势所趋,民心所向,我纵然对共产党有百身莫赎之罪,也愿以桑梓人民利益为重,再不会逞匹夫之勇了,即使今后削职为民,也在所不惜。”

李明灏听出陈明仁对起义后共产党对自己的态度还没有底,深感有必要进行开导,便说:“我是1948年才到解放区的,一年多的观感,我觉得共产党是英明的党。毛主席、周副主席谋略高超,胸怀豁达,举世无双。解放军乃仁义之师,为人民的利益不记前仇。远的不说,傅作义先生回到人民怀抱之后,中共中央和毛主席待之为上宾。若论反共反人民你莫过于傅作义吧?前有师表,你不必多虑,四平街的旧账,解放军是不会找你算的,尽管放心吧!如果说毛主席请章士钊先生给你传的话,还不足为证的话,那么毛主席的亲笔密信还不足为信吗?”

陈明仁边听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他不禁再次举杯相敬,一饮而尽,随口说道:“只是不知中共方面对我起义之后有没有什么具体说法?”

“我这次是中共中央和毛主席亲自派来的,可以代表中共和毛主席说话,这是何等的信任和待遇。我想你看到我,也就看到了你的未来。我来之前,毛主席已有言在先,你起义后,官阶衔级都不会低于现在,具体问题还可以商量嘛,绝不会把你削职为民的!这一点我可以负责任地对你说。”

陈明仁心中的顾虑终于消除了,高兴地说:“好,颂公今天即返回长沙,起义大事就在近日付诸实施。”

李明灏又端起酒杯,说:“祝你们成功。”接着又问道,“你手下的将领们怎么样?是否应采取一些必要措施?”

陈明仁一笑,说:“老师所想极是,明天上午我便召集军、师长训话,晓以大义,必要时采取强硬措施,反正不能让个别死硬分子破坏起义。”

“好,你有这样的决心,一定能顺利举行起义!”

“干杯!”两个酒杯有力地碰在了一起。

第二天,李明灏又秘密会见了程潜。他们也是老上下级,此时相会,感慨万千。李明灏说:“我此行是毛主席亲自点的将。临行前,毛主席与我彻夜长谈,称赞颂公是位杰出的人才,科班出身,仗也打得蛮不错,而且能诗善文,工于书法,作诗沿袭汉魏古风,古朴苍劲,气势恢弘,不失为一代钟吕之音。”

程潜听后,连忙说:“毛主席先生真是过奖了,颂公实不敢当。起义之举,我方一定按中共方面和毛主席先生的决策行事。”

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仍然把希望寄托在陈明仁身上

中共代表正式进入长沙一事,当天即传至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那里,为了挽回不可逆转的败局,他们仍然把希望寄托在陈明仁身上。因为用武力已鞭长莫及,况且可能面对的是解放军和程、陈两方面敌人,所以决不敢派兵前往,于是只好以高官厚禄大施拉拢、安抚之谋。

广州国民政府继正式免除程潜本兼各职后,任命他为国民政府考试院院长;除正式委任陈明仁为湖南省政府主席外,又宣布撤销长沙绥靖公署,成立湖南绥靖总司令部,任命其为总司令官。同时,蒋介石还特批联勤总部紧急空运银元30万元、大批银圆券及美式重机枪40挺。

对蒋之此举,程潜和陈明仁都只是付之一笑,并不理睬,更无电文谢委。蒋、李见长沙方面毫无反应,已知情况不妙,但仍不死心,于是责成行政院长阎锡山出面,派国防部次长黄杰、政工局长邓文仪携重金飞往长沙,充当说客,企图劝说陈明仁死守长沙,挟持程潜去广州。

8月1日,陈明仁正在准备召集军、师长紧急军事会议之际,突然有人来报:黄杰、邓文仪所乘专机已达到长沙机场。陈明仁仅派了两辆吉普车,没有派任何官员前往迎接。在黄、邓二人到达省府大楼时,陈明仁才出面在楼梯口迎接了他的两位黄埔一期的老同学。

在小会议室落座之后,黄杰首先说:“中央已任命程潜为政府考试院院长,弟此行,负有迎请程院长前往广州就职之使命。子良兄请颂公也来见见面吧。”

陈明仁心中暗暗发笑,说:“颂公早已到邵阳避战去了,现在又闻其行踪不明了。”

邓文仪疑惑不解地问:“颂公行动前呼后应,怎么会行踪不明呢?”

“是啊,10天前他离开长沙时还带走一个警卫连呢?”陈明仁又演起戏来了。

黄杰一看关于程潜是谈不出什么了,便将话题转向陈明仁。他说:“子良仁兄为校长的得意门生,过去对仁兄也不薄,如今校长落到如此地步,我等黄埔学生决不能趁校长之危,落井下石自陷不义呀!”

陈明仁一时低头不语,黄杰以为陈明仁有所心动,随即递上蒋介石致陈明仁的亲笔信。陈明仁拆开一阅,见上面写着:

吾弟为党国中坚,一生革命光荣史迹,自当珍惜,为中正所深信也,今委以湖南重任,谅必不负重托。现革命处于危机关头,此乃考验革命意志之时刻,亦即造就英雄之时世,望我弟发扬四平之精神,再树国军之楷模也……对卖身投靠分子应羞与为伍,必要时不惜大义灭亲,将之明正典刑,然后退守湘西,我即往四川为尔后盾,余由冰雪(黄杰号)面告。

不提四平则罢,一提四平,陈明仁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边看边暗发冷笑。阅后,他又想自己毕竟跟随蒋介石多年,又平生最讲义气,面对两位老同学,总得给他们个台阶下吧,于是说:“我们都是湖南同乡,又是黄埔一期同学,说实话我个人前途无足轻重,但长沙人民的生命财产不能再受损失。我的原则是:赴汤蹈火,弟在所不辞;但抛弃长沙乃至湖南父老,纵有高官厚禄,弟也不为矣!”

午宴后,三人继续密谈,陈明仁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军、师长们都在警备区大会议等着开会呢。这时,警备区宋英仲参谋长派罗文浪赶来省府请陈明仁。他脑筋一转,生出一计,走到会议外,对罗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兵团副参谋长陈庚急促促地前来报告:“共军先头部队已推进到黄花市以西,游击队也出现在市郊和机场附近,似有对机场进行破坏之企图。”

黄杰、邓文仪一听,心情有些紧张,说:“既然机场有危险,我们就赶快走吧!”

陈明仁便顺水推舟,说:“也好,以防发生万一。”

黄杰也说:“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仁兄能考虑一下我们的意见。”“那当然,那当然。”陈明仁说。

三人起身,陈明仁伸出手,示意他们先行,送到楼梯口,拱手道:“恕弟军务在身,不能远送,后会有期。”

黄、邓二人乘飞机没有直接回广州,而是飞到衡阳,与白崇禧研究对策去了

陈明仁随后也乘吉普车直驱警备司令部,当他走近会议室门口时,听见高级将领们正在议论纷纷,他刚刚站在门口,整个会议室立刻鸦雀无声了。他径直走上主席台,说:“诸位,目前军事形势极为紧张,长沙危在旦夕,但不愿打内战,完全是全省3000万军民的共同愿望。我作为省主席,宁置个人安危于不顾,绝不违背人民的心愿。我们一定要使长沙人民听不到枪声,这是今天开会我讲的要旨。”

陈明仁历来讲话简单明了,这次为何如此含糊不清。而陈明仁却又习惯地问了一句:“大家听明白了没有?”

高级将领们的回答自然也是含混不清的,有的说听明白了,有的说没有,有的也不知嘴里说了些什么。于是,陈明仁再次强调了一句:“我只是希望诸位在关键的时刻能完全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由于陈明仁仍不愿明确讲出准备起义之事,怕引起不可收拾的局面。致使许多将领没有思想准备,在发表起义通电后,不少军、师长率部叛逃。

散会之后,陈明仁立即赶往程潜住处,向他汇报了当天发生的这一些,并把蒋介石的亲笔信递给他看。程潜阅后,把信一扔,骂了声:“这个大流氓!”

当晚,陈明仁召集李君九、温汰沫、吴相和、陈粹劳、陈藏仲等心腹挚友在麻园岭官邸开会,研究是否给蒋介石回信。陈明仁说:“我和蒋介石有20多年的师生关系,现在还没有公开摊牌,是否应发电应付一下。”

李君九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回什么信。”

吴相和说:“不过回封信,也没有什么坏处。”

“此时如回信,老蒋很可能公开发表,被其利用,大作文章,甚至会造成中共方面的误会,与起义之事不利。”

由于大家意见不一致,回信之事就不了了之了。

陈明仁仍然迫于形势,愿追随程潜一道起义,但内心一直是很矛盾的,几个月来的表现都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直到8月3日晚,又发生了一件使大家意料之外的事情:

第1兵团参谋长邓定远在长沙处于危机时刻,离职出走了。经唐生明推荐,黄克虎代理兵团参谋长之职。中共湘工委通过唐生明通知黄克虎:为保障起义顺利进行和起义后程潜、陈明仁等高级将领的人身安全,必须立即设法扣押军统特务头子毛健均,在扣押前不必同陈明仁商量。8月2日下午2时,黄克虎安排总务处长张益三在参谋长办公室扣押了毛健钧。事后,黄克虎向陈明仁作了报告,当时陈明仁什么话也没有说。

8月3日晚,李君九、温汰沫等集中在麻园岭官邸研究起义通电稿。深夜,李明灏来访,想与陈明仁商量处置毛键均的问题。李明灏说:“子良,毛健均血债累累,作恶多端,民愤极大,如何处理他,事关大局。我看还是把他交给中共去处理吧。否则,恐怕难以平民愤……”

没等李明灏把话说完,陈明仁脸色骤变,勃然大怒,完全不顾过去师生的情面和如今李作为中共谈判代表的身份,站起身来,把手猛然拍在桌子上,大声喊道:“毛健均所作所为,都是执行我的命令,有事我负责。如果今天要清算他,明天岂不要清算到我的头上。老子的军队还没有开出长沙城,连放一个人都作不得主了,这还了得!如果不放毛健均,并用飞机把他送走,老子就把起义通电稿撕掉,不干了,从城内一路杀出去。”

陈明仁的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室内顿时充满了紧张的空气,大家都不知所措,李明灏也很尴尬。为了顾全大局,李明灏连忙作了解释,说:“刚才的话是唐生明的意思,并非中共的意见,你要是不同意,一切依你的意见办好了。”

第二天上午,陈明仁派飞机送走了毛健均及其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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