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本来可以不喜欢男的”
十年后,FY对学校仍然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厌恶,每次路过都会快步走开。“你不知道他们能坏到什么程度。”他闭上眼眉头紧皱,仿佛正在回忆中艰难跋涉。
“别人压力大时会梦到高考,我不是。我永远只梦见下课铃响了,我的书包被满教室扔,里面的书撒了一地。”
梦里的FY依旧恐慌而无助。他隐约知道已经不需要再害怕那些人,却习惯性地选择跟着飞来飞去的书包跑,每次要追到时又被扔往别的方向。
FY生长于城乡结合部,与生俱来的安静和内向让他和周围的“野小子”形成鲜明对比。一栋楼的男孩子每天上树爬墙,他却更喜欢在家里拆开闹钟再一点点装上。
让他显得更不合群的是,每次考试他不怎么费力就稳坐第一,老师讲难题时也喜欢首先问他想法。邻居家长教训自家孩子时动辄以“你看人家FY如何如何”开头。
在惯常党同伐异的年龄,FY“轻而易举”地成了班上男孩子们孤立和嘲弄的对象。“我没做错什么,其实明明什么都没做。”FY依旧迷惑得像那个十几年前的孩子。
先是语言攻击。他们抓住他瘦削苍白的特点,给他起了“筷子”、“白雪公主”的外号。后来上升到肢体。课间时“头儿”一声令下,小跟班们把他逼到墙角拳脚相加。后来他索性把自己想象成死人任由摆布,他们反而失去了兴趣。
FY从没向家长或老师吐露过。“觉得丢脸,而且和家长老师告状会被看不起。”“有个女生和老师说一个男生总揪她辫子,老师第一反应是他为什么只揪你,肯定是你有问题。”“流氓逻辑。”他有些激动。
暴力与性总是关系密切,在愚蠢而冲动的年龄更是如此。“被扒了衣服,用手帮他解决,还有别的。”他隐晦地表达。FY的性启蒙是由同性强迫完成的,与快乐无缘却有着先入为主的强势,并因耻感而印象异常深刻。
“一个人彻底绝望后,就算对自己也会置身事外。你信吗,羞耻和屈辱的极点是快感,会上瘾的。”他到最后剩下的情绪是惊异——发育未全的少年却有着不相称的侵略性。
那些飞扬跋扈的脸,精壮的腰身,微微滚动的喉结和大颗的汗水竟然都被记忆忠实留存,并成为对“性感”的认知起点。“也许男人真的都是下半身动物,性能掩盖一切。”
到现在,他对富于侵略气息的少年仍有着极深的迷恋。相册里他喜欢的人对着镜头歪嘴痞笑,典型的问题少年坏学生。
“也许我本来可以不喜欢男的。”FY说,“据说每个人都是双性恋,但我提前看到了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