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反王之高开道
隋末时期英雄辈出,说起高开道,想到'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堪称对其一生的写照。
隋末群雄逐鹿,反王林立,有些是适逢其时、应运而生,而高开道绝对是靠本身的超强能力、脱颖而出,创建一番事业的。
公元611年(大业七年),隋朝皇帝杨广不顾连续多年横征暴敛,民力已尽枯竭,又开始兴举国之兵亲征高句丽,而且连续三年三征高句丽,致使各地纷纷爆发农民起义,尤以山东河北起义的星火最多。
613年(大业九年),山东渤海郡的盐商大佬格谦率众起义,占据豆子岗(今山东惠民地区),这里有大片的盐碱滩,地形复杂,易于周旋。格谦在义军中实施“等身制”,初来投军的人人平等,凭战功擢升。
高开道世代靠煮盐为生,本就是格谦的属下,跟随格谦造反,成为普通一员。有一次格谦领兵轻敌冒进,被隋军包围,其余部众不敢救援,唯独高开道只身骑马挺枪杀入重围,连杀数十名隋兵,冲到格谦身前,见格谦战马中箭身亡,高开道将战马让与格谦,自己步战,矫捷勇悍,奔跑速度不输奔马,护卫格谦杀出重围。高开道因功升为将军,悍勇之名传遍山东。
高开道
615年(大业十一年),杨广终于认识到国内烽烟四起的严重性,开始全力清剿,任命太仆卿杨义臣为河北河南慰抚大使,率领五万朝廷禁军(骁果军)进入河北。另外,涿郡通守郭绚、齐郡通守张须陀等地方兵马都配合朝廷,对义军进行反扑。
杨义臣进入河北后先后击杀了张金称、高士达两股最大的起义军的首领,残余义军逃入山林和沼泽。杨义臣南下渤海郡,迫使格谦率众投降,高开道不愿投降,率领数百人隐入豆子岗深处。然后,杨义臣兵马继续往来游弋,扫荡各地冒头的义军。
身居洛阳皇城内的杨广,看到杨义臣传来的一份份捷报,每次都是数万义军被消灭,累积下来不下十多万,又接到招降格谦的奏报,新收降义军十万,不禁叹息:“我原来没有听到盗贼发展到如此地步?贼势发展得这样快,杨义臣降贼这么多?”
秘书监虞世基媚言:“圣上宽心,河北、山东平定之势定矣,全国盗匪正在减少。”
纳言苏威却不知趣地说:“全国盗匪是否减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能上交税收的郡县还在减少,甚至东都附近的郡县已经多时不能交税了。”
杨广不顺气的事情太多,只想听好消息,斥责苏威:“休得唠叨。”
杨广知道国库财帛已近告罄,无法负担大军长期在外的费用,而且,杨义臣所带之兵大多是三征高句丽时征调的兵马,连续在外征战数年,也到了必须休整的时候了,随即下令杨义臣搬兵回朝。
格谦投降后被迁移到东海郡(今山东郯城),生活贫苦不堪,再次造反,还没有逃到豆子岗,被王世充带兵追上斩杀。
河北山东的百姓无以谋生,清剿大军撤离后,造反之火再度四处蔓延。高开道蛰伏数月,在豆子岗再举义旗,广招旧部,远近乡民闻讯,纷纷归附,军威复振。
山东有尊大神张须陀,麾下有猛将秦琼、罗士信、程咬金等,使得高开道无法在山东发展。河北义军首领窦建德发展迅速,当地的义军纷纷归附其下。高开道另辟蹊径,率领二万兵马北上穿过河北,避开隋朝重镇涿郡,进入辽西,攻破了不太起眼的东北边疆的怀远镇(今辽宁建昌)。
怀远镇中保存有当年杨广攻伐高句丽时囤放的大量军资,这一带没有大股义军,谁也没有想到高开道会千里奔袭、目标怀远镇。高开道得到大量兵甲、攻城器械和粮草,一下子实力大增,装备了数千匹重装甲马(披有铠甲的战马),在随后的争霸战争中,高开道的骑兵成为闻名天下的强军。
高开道进展顺利,胃口大开,领兵进攻北平郡城(今河北卢龙)。北平郡守备李景见高开道兵多,紧守城门不出。高开道出动攻城车与城中敌人互射箭矢,然后架设云梯攻城。高开道耐不住性子,身披重甲亲自爬上云梯,不想一支乱箭正中脸颊,高开道只好下来,令全军撤退。
高开道叫来医生,让他把脸上的箭矢拔出来。当时没有麻药一说,该医生发现箭头已入骨,迟迟不敢动手,高开道怒杀此医,又找一个医生前来,医生说射得太深,拔箭头恐怕很痛,需先把将军绑缚在柱子上,并固定头部,方可动手。高开道说不必如此麻烦,你尽管动手,若是我疼痛乱动,你就杀了我,若是你没拔出箭头,我就杀了你。
医生割开脸皮,凿开骨头,打入楔子,骨头裂开一寸多的缝隙后,取出了箭头。整个手术过程中,高开道不仅没有叫痛,还让乐队奏乐、舞女跳舞,自己边喝酒边看表演,比起三国时期的关公刮骨疗毒,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开道伤好后再度包围北平,此时隋朝已经糜烂不堪,李景枯守孤城一年,未见一兵一卒援军,最终只能弃城而走。高开道随后又攻克渔阳郡城(今天津蓟州区),占据了幽州和辽西之间的数郡之地。
618年(武德元年),高开道正式称王,自称燕王,都城设在渔阳,年号始兴。
高开道进军路线图
到了620年(武德三年),李渊建立的唐朝已经吞并了薛举、李轨、刘武周等,成为一家独大的诸侯、大有一统天下的趋势。在李渊优厚条件诱使下,高开道正式归降李唐,被封为蔚州总管、北平郡王,赐姓李氏。高开道随即让出渔阳、北平,率领原班兵马来到蔚州(今张家口至大同一带)驻守,此地区北靠突厥、东临奚族。李渊要借助高开道的力量防范突厥,高开道要离开原来的四战之地(高开道原来的地盘处于唐朝包围之中),到蔚州获取更大的安全感。
果然高开道有先见之明,在随后的几年里,李唐王朝势如破竹,先后消灭了洛阳王世充、河北窦建德、江陵萧铣等诸侯,完成了一统天下。
李渊江山已定,与历代打下江山的帝王一样开始消减异姓王,高开道因为地处边疆、背靠突厥,李渊拿他无可奈何。杜伏威等被李渊封为的异姓王都被剪灭,唯有高开道硕果仅存。
624年(武德七年)五月,蔚州草原上百花盛开,郁郁葱葱。高开道静极思动,率领二千兵马巡视领地,来到怀戎县(今河北逐鹿县)。怀戎县与燕州(今北京昌平)接壤,燕州总管突地稽为争地盘,曾领兵入侵,被高开道击败。高开道命令嫡系张金树领重兵镇守此地。
张金树是最早在山东豆子岗造反时就跟随高开道的人,手下兵马大都是这批山东旧人,高开道的到来自然是热烈相迎。高开道命令大军城外扎营,自己带领二百卫队进城。
二百卫队全部放假,被安排到别院尽情吃喝。高开道由张金树等山东旧部陪同来到帅府,在院内大摆酒宴。现场几十人,高开道都能叫出名字,曾是并肩战斗、血水交融的战友,自然无拘无束、热闹非凡。部下们纷纷向高王爷敬酒,高开道来者不拒,开怀畅饮,一通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张金树不胜酒力,醉卧一旁,高开道一直喝到天黑,摇摇晃晃被人们搀扶到帅府内安歇。
半夜,高开道的杀戮本能驱使其猛然警醒,一道寒光向自己劈来,翻身躲过来刀,一脚踹中敌人胸口,使敌踉跄后退,高开道拔出放在床头的腰刀,猛扑上去,连环数刀,敌人招架不住,被一刀砍掉半拉头颅。吓得另一个刚刚冲进门内的刺客转身退出。高开道手执腰刀冲出门外,但见屋外长枪林立,已将房子包围得水泄不通。
高开道退回屋内,手拿大枪再次冲出门外,大枪挥舞连戳带砸击倒数人,周围密密麻麻全是敌人,一人倒下立刻有人补上。要想强行突围,有院墙阻隔,不可能有空隙攀跳而上。高开道冲出数步,身后左右露出空隙,后背中枪,高开道在枪尖入体的霎那拧身转体,使得枪刃只划破了表皮。高开道无奈,连连后退,再次退回屋内,守住门口。高开道太过勇猛,无人敢抢进屋内。
高开道高声向门外喊道:“张金树,你这是为何?”
外面的人群裂出一缝,露出十米外全身重甲的张金树。张金树道:“我们都是山东人,跟随你在北疆与唐朝为敌,将永无回故乡的可能。一月前,唐朝特使前来劝降,保我等反水之后能荣归故里。你若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我不杀你,交由唐皇决断,你看如何?”
高开道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些腌臜之货,我把你们当兄弟是我瞎眼,理当该死!”说罢,转身回屋。
高开道端坐桌前,打开一瓮酒,自斟自饮,外边黑压压的人群,竟然无人敢冲进来。一直捱到天亮,敌人开始在房前屋后堆满木材干草,放火烧屋。在熊熊大火之中,高开道一枪插入自己心窝,自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