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情: 月亮和距离

作者:印尼纬达贝工业园区网友  寂寞咖啡屋

“月亮,是我抛出的一枚硬币,不管哪一面落地,都刻着我想你”

今年的春节,我与家人的距离,是4126公里,相比较我上一次徒步旅行,去冒险的距离总和还要长一倍。

2020年真是一个多事之秋,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整个地球都受到影响。我原本还以为那只是在电视上才出现的疫情,离我很是遥远,但现在也实实在在的影响了每一个人,尤其是我们这群身处海外的驻外人。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可是归国的航班,却遥遥无期。我们一边照常上班,一边又期待着从国内传来的好消息。

回想起过2018年的自己,当我告诉我爸,我要去印度尼西亚的时候,他还分不清“印度”和“印度尼西亚”有什么区别。为了让他更好地理解,还专门买一副东南亚的地图。如果不是我告诉他,估计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国家,也是在我的帮助下,他才第一次知道了“赤道”“热带雨林”这样的词汇。

至于为什么要去国外,我的想法很简单。在我的亲戚中还没有人出国工作过,而这个空白就由我填补了。

在他这个朴实的农民记忆中,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省,而且还是去的医院。当他听到我要出国时,不止一次觉得我异想天开。他怕我被骗、被抢劫、被害,总之很多危险,他都能找的有理有据,但是幸运的是,他担心的那些都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或许我真的就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人,运气总是能在我觉得失望的时候悄然降临。

这让我想起了大二暑假去徒步旅行的经历,那一次晚上真的是我运气最差的一次,原本计划的搭车之旅,中途因为司机的改变路线,而把我扔在了高速路上,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那天我就用帐篷住了一晚,而旁边就是清晰可闻的车流。

好巧不巧当晚还下起了大雨,一边是车流疾驰的声音,一边是雨水倾泻的声音,两种声音混在一起更加剧了我内心的恐惧。更惨的是那天晚上手机没有信号,我茫然的在一副地图上面标记出我当时可能的位置,不安成为了那个晚上我内心的的主调。我担心帐篷会被雨水冲走,就像自己会成为被雨水冲走的一颗沙泥,洪水之后找不到痕迹。

好在一切的担心都没有发生,我打开帐篷的拉链,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这种感觉久违而又曼妙,我收拾行装又踩着露水重新上路。后来,当父母再问我那一夜踟蹰路上的心情时,我会想起来的不是孤独和路长,而是化险为夷、绝处逢生的喜悦。

而我正是在这些关键的瞬间中做出改变和决定时,突然醒悟、成长。这算不算也是一段足够惊奇的冒险呢!倘若说这次印尼之也是一次冒险,是不是一次比上次徒步旅行更严峻的考验。也意味着,我很可能踏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

2019年的2月18日,我坐上飞机,第一次出国,当飞机穿越赤道的一刻,这个国家正以难以形容的热情欢迎着我这个客人,飞机落地的时候到了2月19日,那一天正好是元宵节,在那个本该家人团聚的时刻,我却独自踏上远方的征途。那时是凌晨,太阳还没有升起,但街上到处都是出租车,在疾驰。我怀着好奇和新鲜感打量着这片土地的一草一木,一人一景,惊奇的发现这个国家开车是左行道,到处都是清真寺和教堂。

2020年春节,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没有在家过年。这里没有大堆亲戚的嘘寒问暖,没有我熟悉的火炉,没有我熟悉的年夜饭,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和孤独,我和家人用手机远隔千里视频聊天,也在这原始而又旷野的岛屿,倾诉最原始又真实的感情。

转眼到了2020年年中,我们正在经历一场场历史事件,国家正发生着改变,单位企业也正在海外生根发展,但和那些国家大事相比,更应该被记录的是底层人的温暖与感动。夜晚,每当我从宿舍区经过的时候,总能看到很多工人,在某个角落,用手机和家人聊天。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有的来不及擦拭脸上的灰尘,有的来不及换下工装,有的甚至来不及吃饭,就急忙的在那块细小的屏幕里倾诉着他们最浓郁的思恋,用最亲切的语言和最真诚的情感,与最关爱的人交流,这也许就是生而为人最大的快乐吧!

我的手机每逢佳节,都提醒着自己,元宵、清明、端午都已经过去。生活仿佛出现了割裂,伴随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夜晚,当整个园区都开始安静下来,我最真实的情感也在内心发酵、酝酿,只待某个瞬间彻底爆发。

我站在一片无人的空地,在抬头的时候,凝视着天穹,才发现在异国他乡,连头上的星星都和国内不一样。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切的关注、讨论和体会到乡愁。和家的距离越远,多增加一公里,愁绪就越多,乡愁就增加一倍。月亮和故乡到底是谁更远?

明代徐渭在诗中写道:

“柳丝搓线絮搓棉,搓够千寻放纸鸢。”

“消得春风多少力,带将儿辈上青天。”

意思是,一个人,不论你离家多久,无论你走得多远,一定走不出父母的注视与思念。

在路的那一头、在线的另一头、在时间的那一端,永远是他们无声的等待和守候。

我像一个风筝一样,不管我离开多远,总有根细小的线会挂在我的心口。

“梦乡国里愁如丝,晚霞一抹天际流”,不管我走多远,相信在我人生轨迹的起点,总有家人在关注我。无论我去多远,当我坐上回家的巴士上,一路都充满了幸福。当然不管我在外面发生什么,每天晚上,我都会给自己的亲人发出真切的问候:“放心,我在外面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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