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我为启功先生书艺辩(上)
我为启功先生书艺辩(上)
刘晓林
“天下学问皆出一原,于学无所得,而继求文字,羊质虎皮,不值一噱。弟所以愿受业于汪师者以此。且近年来于学术有解识,文字亦渐能沉着。可见作好文字,当先读书。”(赵之谦语)读书有何用?长学问;长学问有何用?增智慧。增智慧有何用?参人生。参人生有何用?致通达。致通达有何用?无挂碍。可知,作好文字之于无挂碍差距太大!换言,无挂碍后的作好文字与无挂碍前的作好文字岂可同语?岂可并论?无挂碍是什么并非绝对自由,若此当作天方夜谭来看。
任何具备形容词属性的词语都不可能做到精确!对艺术言,无挂碍是可以指艺术创作者的“艺术境界”的----掌握艺术规律、超出绝大多数人的艺术功力、结合自己的知识结构与习性、人生经历与主观喜好做到了自然的“本我”与“本我艺术”。
启功先生的作字便是无挂碍后的做字,更是无挂碍后的书艺?今日我一厢为先生辩,为先生书其辩。
先生是大学问家,教育家,鉴定家,人们深信。他是不是书法家?存疑很多。理由:先生的“管阁体”缺乏变化,不觅韵律之美。我却认为先生的“管阁体”实在是高超,以致陋者难窥其奥;实在是高明,以致薄者视而不察;实在是“高不到哪里去”,以致芸芸多不以为然。(尤其狂妄、识浅、学不足之流更是不屑一顾。)试问,几千年的历史长河里“管阁体”中有没有类似“启功体”的叫法?
无,名万物之始。(或解:无名,万物之始。《道德经》)任何事物都摆脱不了从无到有的宇宙规律,同样任何事物没发生时不可能已经有了名字。命名称谓是人们区分事物的必然需要,一定掺杂了人们主观认识在里面。如果开天辟地时地球被叫做月亮又如何?事物的称谓是人们内定的历史证实,具有极大的相对稳定性。什么是“管阁体”?莫非只有学者们写的文字才算?莫非只有呆在学苑深宫中的人才可以写?“管阁体”是什么样子?莫非一定要文质秀雅?莫非一定要静若处子?
记住!任何事物的原始命名是没有对错的——事物第一命名的自由度太大了,以致自己想叫什么就是什么?(当然这脱离不了命名人的思维)然而,现实中太多的人把事物的原始命名奉为“绝对正确标准”,要怪只能怪到人们“思维惯性”的头上。
“ 馆阁体”又名“台阁体”。清人多称“馆阁体”,明人多称“台阁体”,是一种方正、光沼、乌黑、大小一律的官场书体。“ 馆阁体”的出现可以上溯到元代甚至更早,那时以赵松雪的字体为蓝本;随后又以明代董其昌的字体为楷模,清代康有为先生也是馆阁体的受益者。
大多数人认为馆阁体是中国科举制度的产物,我想仅此认为是不够的!的确,中国科举制度的产生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馆阁体”的发展、为其提供了更加肥沃的“社会土壤”。但就事物的规律而言,只要出现了楷书,无论中国科举制度是否出现“馆阁体”的出现是早晚的事情。(当然不排除用另外的名字来代替“馆阁体”的可能。)
在这一点上,清代洪亮吉在《北江诗话》有过类似的看法:“今楷书之匀圆丰满者,谓之'馆阁体’,类皆千手雷同。乾隆中叶后,四库馆开,而其风益盛。然此体唐、宁已有之:段成式《酉阳杂俎.诡习》内载有官楷手书。沈括《笔谈》云:三馆楷书不可不谓不精不丽,求其佳处,到死无一笔是矣。窃以为比种楷法在书手则可,士大夫亦从而效之,何耶?”依次看来,“ 馆阁体”归入楷书的范畴是无疑的;同时,“ 馆阁体”一定具有楷书的特点:整齐、美观、规范、易认、实用。 在古代士大夫们用的是白折子,用馆阁体写出;参加科举考试者也要用馆阁体写出,已经成了那个时代的“公文模本”。
用辨证的观点来看事物的优点与缺点是可以相互转换的,清周星莲《临池管见》:“自帖括之习成,字法送别为一体,土龙木偶,毫无意趣”,故馆阁体的“整齐、美观、规范、易认、实用”又与“缺乏变化、呆板、无生机、易模仿”等粘在一起了!馆阁体成了书法品评时贬义词。 (参自《中国书法大辞典》)呜呼!错不在馆阁体,亦不在楷书,错在“粉白黛黑通古今”(规律)!如果馆阁体(楷书)拥有了行草书的特点与风貌,馆阁体已不能称其为馆阁体!
“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书谱》)。反之则真不成真,草不成草。楷书(馆阁体)力求笔笔不苟,笔笔独立不相连续;靠笔势、笔意使通篇贯气,识者感受其飞动之势。行草书则应用牵引、笔势的动作增加字句篇章之变化,以致呈现风流潇洒、纵横跌宕、绚缦多姿、极尽变化之能。
注:
此文九天居士约写于30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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