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朋友

总第165期

人生下来不是为了拖着锁链，而是为了展开双翼。

——雨果

每天早上，单位门前都有一个扫街的清洁工人，有一天我和她正面相遇，她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她。“老师！”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还拿一种我是老师她是学生的神情跟我说话，毕业都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有这种感觉。

这孩子估计也有三十多岁了，样子没有太大变化，满脸孩子气，她的眼神会让人特别相信她，老实厚道。

当年她在班里不声不响，经常戴着一个小帽子，可能是头发有点问题而不好意思摘下来。学习不突出，不会调皮惹事，那一班孩子里似乎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还记得她作文本上的字有些歪歪扭扭，上课回答问题声音极其细小，因为个子小，基本都是坐在第一排。

因为注意了就经常看到她扫街，她还有另一个伙伴，比她年纪大，两个人管理着很大的一个区域，她总是很准时，每天大约都有两三个小时在这里工作，树叶杂物清理得很干净，好像清扫的是自家的院子。

再见面时，我跟她摆摆手，她冲我笑一笑，然后就又认真地打扫了。也许这一辈子她就一直做这个工作了，她文化不高，也可能没有其它的一技之长，可我觉得她很了不起。

有篇文章说，人生就是有那么一个点，属于一个人独特的点，找到了就把人生支撑起来了。

看到她我想起了一个日本电影，《佐贺的超级阿嬷》。德永昭广在8岁时来到佐贺乡下的外婆家，简陋的房屋，困窘的生活，但是却有一个生活力十足强大的阿嬷。阿嬷走路时会在腰间系上一根绳子，绳子上拖着磁铁，把地上的金属废品都吸附过来。在家门口的小河上横一根竹竿，把沿河而下的木棒和树叶都拦住，得到了免费的烧火燃料，偶尔小河上游菜市场倒进水里的蔬果也会漂过来，甚至是别人家祭奠死人的小船上载满的各式祭品，阿嬷也会把祭品取下，再把小船放回，阿嬷说，“这些水果飘到大海去会污染大海，也会鱼儿很头疼，但是船上载着死人的灵魂，不好好放回河里不行” ……

德永昭广和阿嬷偶尔会吃一次白米饭，白米饭做熟后，阿嬷把饭装进一个老旧却是干干净净的木桶，德永昭广再想吃一碗时，阿嬷就轻轻打开木桶，氤氲着热气的白米饭递到了他的手上。

生活真艰难，但阿嬷精打细算，每天的日子笑声不断，而且阿嬷还那么干净。真好，能踏踏实实地活着，活得那么细致。

又是一个秋天的早晨，扫街的她已经做完了一个早晨的任务，没有遇见，只见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洒了一地带着初秋凉意的细细碎碎，有扫把扫过的痕迹。树的上面是蓝得纤尘不染的天。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