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这句话,阳明先生是对自己说的,但是,更是对他人、对社会、对人类、对历史说的。
“破山中贼易”,对阳明先生自己而言确实如此,但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同样是难的,甚至难到想都不敢想。
“破心中贼难”对阳明先生如此,对他人、对社会、对人类、对历史都是如此。

“破山中贼”一个“易”字,阳明先生何其潇洒、轻松;“破心中贼”一个“难”字,阳明先生何其纠结、心痛。即使纠结、心痛、难,但阳明先生终究是“破了自己的心中贼”。
然而,古今中外有多少英雄豪杰,终其一生“破山中贼”经世致用建立伟业,但终因“破不了自己心中的贼”而前功尽弃,甚至身败名裂。
“破山中贼”从结果看、从表面看,是事功、经世致用,是治国平天下、是外王,但实际上是内圣而外王两者一个都不能少。
著名军事政治作家金一南先生说:“战胜对手有两次,第一次在自己内心”。
这个“对手”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事。
这个“心”可以是“心理活动之心”,更重要的是“道义正义之大义名分之心”,也即“义利合一”之大道人心;是“善恶合一、乾坤合一、知行合一”之大法之心。

阳明先生的南赣、南昌、思田三场“无中生有”惊心动魄的伟大军事功业无不如此,天下的英雄豪杰无不如此,天下的经天纬地事业无不如此!
按如此分析、按金一南先生观点,“破山中贼”的第一步就是“破心中贼”:破自己的心中贼,破对手的心中贼。
但即使如此,这个隐藏在“山中贼”背后的“心中贼”,或者是这个混合的“贼”,只要它露出“山中贼”的面目,对王阳明来说,都是“破山中贼易”。
也如上述,只要它露出“山中贼”的面目,在阳明良知心学的宝典中,就有一个明显而强烈的、可用的“破山中贼”之法。
那阳明先生说的“破心中贼难”的这个“心中贼”,还不是陪伴着“山中贼”出来的那个“心中贼”,而是另有一个“心中贼”。

那这个在阳明先生心中都倍感为难的“心中贼”是什么呢?
这个“心中贼”,就是无人不有、无时无处不有不在的私欲、贪欲。
这个难破的自己心中的私欲、贪欲之贼,阳明先生破掉了,但叹曰“难”。而他人、群体心中永续的私欲、贪欲之贼,阳明先生想破,但做不到,更叹曰“难”。
实际上,任何“山中贼”都是明处的“贼”,是阶段性的、局部的“贼”;而人的“私欲、贪欲”这个“心中贼”是永久性的、社会整体性的、人人时时事事处处的,且这个“心中贼”永远在暗处。
阳明先生深深知道,这个“心中贼”在人性之中,这个“心中贼”几乎是人类共有,这个“心中贼”在人类的发展进程中,在人类社会结构与社会制度的环环扣扣中、在社会现实的犄角旮旯中。

比如,这个社会结构、社会制度与社会现实的环环扣扣中的“心中贼”可能是这样:
某新官上任三把火,且极重视计较自己的名声,因此而不顾其他强推一套自己的执政理念。此时此处可能出现第一贼。
在推这一政绩工程时,还想照顾亲朋好友乡亲同学战友故人赚点钱。此时此处可能出现第二贼。
在此过程中还想趁机自己发大财。此时此处可能出现第三贼。
第一、第二两个贼可能会成为该官的败战之贼,但还不一定导致身败名裂,而第三个贼就会成为身败名裂之贼。

在古今中外的政府公职结构中,在时间空间上始终都存在着大量“心中贼”藏身与生存的空间,但几乎都执行着一条隐形的公平铁律:功不抵过,无论过去功劳多大,一旦犯“心中贼”被抓,必定身败名裂,甚至死有余辜、遗臭万年。
阳明先生还深深知道,这个“心中贼”只有在“良知社会的现实再造”过程中、在“良知社会现实再造”之后的维护维持中、在人性的教化成长成熟中,才能逐步地破掉。
所以,阳明先生发出千年感叹“破心中贼难”。

即使人性、社会、历史如此,但作为已经取得“破山中贼”建立丰功伟绩的社会精英们,我们一定要、必须要在阳明良知心学的启发引导下,把自己的“私欲、贪欲”这个“心中贼”控制住,把它破掉!否则,前功尽弃,甚至身败名裂很可能将跟随而来。
我们更多的芸芸众生,则需要在阳明良知心学的启发引导下,习得“破山中贼”之法宝,以经世致用建功立业。
胜战,首先是、也必然是胜于义,其次是胜于心,再其次是胜于智(技),最后是胜于力。
败战,首先是败于义,其次是败于心,再其次是败于智(技),最后是败于力。
无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因素的重要性次序都一样。